从研究所宿舍楼的窗台往下看,一层薄薄的晨雾笼罩在宽阔的草坪与环绕的车道上,将这里的早春景色渲染出淡淡的朦胧感。再过几小时,太阳会渐渐爬升到半空,把雾气蒸腾殆尽,露出明朗天空。王静倚在窗边,心想这里与极地比起来可真是“天堂”;天气虽然仍带着料峭春寒,但终究没有那刺骨的狂风与无边冰雪。她看了一眼时间,恰好六点半,再过半小时便要去礼堂为新进术士做一场分享,正如李教授所安排的“教学交流”。

她抿了口温水,脑中一面回想着自己要在课上说些什么,一面还不禁琢磨萧远昨晚那伤口是否又裂开。昨天夜里她回到房间后,一直惦记着萧远多次抱怨腿伤痛,虽说医生已经给他换了更好的药和止痛针,但毕竟创口相当深,要是再有任何扭动就容易出问题。她正想着要不要先去探望他,突然听到手机滴的一声,响起了提示音。

翻开手机,居然是林婉在群聊里发的消息:“我在技术部加班到凌晨,刚躺下。你们给新人做教学我就不去了,实在熬不动了……回头看录像吧。对了,萧远的腿没出大状况,他凌晨还发了条朋友圈,拿刀在康复中心摆POSE……真是服了。”

王静看完后失笑摇头,一颗吊着的心也终于放下。索性她把手机收回口袋,背起笔记本电脑出了门。走廊里空空荡荡,那些昨晚熬夜的研究员多半还在休息,只有值班的保安坐在岗台打瞌睡。王静脚步很轻,没有去惊扰任何人,就这么按电梯下楼,一路穿过走廊来到食堂侧门。她本想吃点早点再去礼堂,但看看时间只剩二十来分钟,也就作罢,决定教学完再说。

踏进礼堂时,里面已经有不少人陆续抵达,或坐或站,交头接耳,显得颇为热闹。王静数了数,大概有三四十名年轻面孔,他们都穿着统一的“临战术士”灰色制服,胸口还挂着研究所临时证件。这些人大多是最近半年里由各地“灵能测试”筛选出的新兵,也有少部分来自联盟其他分支,统一被派到这里做更高阶的培训与磨合,为未来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做储备力量。换言之,这就是研究所与国际灵能防卫联盟的“新血”。他们或许年纪不大,但对“先遣队”的故事都耳熟能详。

王静一走进去,不少人就朝她投来崇拜或好奇的目光,偶尔还能听到低声议论:“看,那就是极地行动的王静……真人比照片更清秀啊。”“哇,她一个人就能斩十几只怪物吧?”诸如此类的言语让王静微感尴尬,偏偏她又无法逃避,只能故作镇定地径直走到前排,跟负责联络的老同事打了招呼,顺便确认投影设备能否正常使用。

几分钟后,礼堂里正式安静下来。作为主持人的金姓导师走上台子,先对这群学员做了简短开场:“各位好,今天很荣幸能请到我们研究所的王静小姐,为大家做一次有关‘极地怨灵及多重邪术战斗’的实战分享。大家都知道,王静是先遣队骨干,从幽谷到极寒多次一线作战,经验十分宝贵。请大家鼓掌欢迎。”

随着掌声响起,王静深吸一口气,抱着笔记本走上前方的演讲台,将电脑连接好投影,用简洁的声音开口:“谢谢金导师介绍。其实我没什么好炫耀的,只是在各场战斗里积攒了些心得,看到大家对实战知识有兴趣,就跟大家交流交流。希望能帮你们以后更好地应对黑袍术士或相关怪物的突袭。”

她按下播放键,屏幕上出现一张北极雪原的实地战场照片,那是当初先遣队在极地拍摄的资料之一。王静指着那张照片,说道:“这是我想跟大家分享的第一节:遇到‘寒地环境’与‘怨灵生物’结合的特殊敌人时,该如何观察现场、组织队形、分配火力与符文资源。可能你们大多数人还不曾在极端天气中实战,可别以为只要火力强就万事大吉,气候变化会对怨灵特性产生放大或削弱的效果,随时要审时度势。”

她话音不大,却很能抓住重点。年轻术士们专注地盯着屏幕,也有人拿笔飞速记录。王静继续翻页,展示更多前线照片,包括在冰洞与怪物周旋、在主阵祭坛毁灭前的场景。期间她会偶尔停下来,指出哪些关键决策救了先遣队一命,哪些是反例。如果有人举手提问,她就耐心解释。她不刻意煽情,也不过度描述血腥场面,只用最实在的语气传达:这是一场生死交锋,没有任何花哨技巧能一招致胜,需要的是稳扎稳打与默契配合。

台下不少学员看着那些残酷现场照,都纷纷露出凝重表情,尤其当王静提到“如果某次救援迟了几十秒,整个小队可能全军覆没”之类时,更让他们意识到战场与平日训练并非同一回事。也有人发问:“王静前辈,你在战斗中如何保持心理稳定?面对怪物时不会害怕吗?”王静淡然回答:“恐惧肯定有。但你得明白自己的职责,身后还有同伴和无辜人。你若退缩,他们也会跟着倒下。于是你只能硬着头皮,让恐惧转化为警觉。有队友在侧并肩,就是最好的安定剂。”

投影很快放到“深海遗迹”那部分,王静略过大多数机密,只谈关键经验点。她说:“这里面和极地不同,侧重水下环境、压力变化,也有亡灵符咒的影响……各位只要记住一条,无论环境多艰险,都要保持对自身灵能与物理条件的测算,如果越界硬闯就会酿成恶果。别被那些传言‘高灵能者可无惧自然极限’给蒙蔽,我们许多伤亡就源自忽视了环境的可怕。”

这样说着,时间过了近五十分钟。王静本打算再讲十分钟就结束,却发现还有不少学员意犹未尽,纷纷提出更多问题。她也秉持“能帮就帮”的态度,一个个简短回答,直到金导师示意“时间到了”,才不得不收尾。最后,王静真诚地看着台下学员:“我希望你们永远不用走到最惨烈的前线,如果黑袍术士真的再掀波澜,你们也要做好准备。保住性命再谈功绩,好吗?”

听到这儿,台下众人都收起激动神色,郑重地称“是”。王静微笑,离开演讲台,合上电脑,才注意到自己背后衣裳已被汗浸湿。她这番分享看似平淡,却揭露了太多血淋淋的细节,也让她神经紧绷到最后一秒才稍松。金导师上前握住她的手:“辛苦你了,这些年轻人绝对受益匪浅。”

王静谦虚地笑笑:“希望他们用不上吧。”说罢,她把笔记本抱在怀里,离开礼堂。几个学员想上前打招呼合影,王静稍作婉拒,表示以后有机会慢慢聊。她并非傲慢,只是确实没什么拍照的心情。她比谁都清楚,台上的“英勇事迹”背后多少生死一线,那些画面并非值得一再炫耀。

出了礼堂时,天色刚好转换到明亮的上午十点,带着一丝春日的暖风。王静腹中有些空,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饭,干脆直接去所里食堂看看还有没有剩余早点。她走在研究所庭院的石板路上,低头时顺便翻了翻手机,见林婉发来新信息:“我今天可能都要待在技术部了,你搞完分享要不要一起来看看我们的干扰设备原型?我改了不少地方,估计还得一个会合阵的校准。”

王静想都不想就回信:“OK,我先吃点东西就过去。”

进入食堂时,人已经不多了,只有零星几位懒得出所的研究员在啃包子或喝咖啡。王静随手拿了两份小笼包与一碗稀粥,然后找个边角位置坐下。享受这难得的安静时刻,她低头想着:“生活里如果没有黑袍势力的阴影,这里将是多么令人向往的日子啊。”

吃到一半,忽然有个有些熟悉的高个身影端着托盘坐到她对面:“嗨,可以蹭个位置吗?”王静抬头,见那是宋菁——昨天带她去私房菜餐厅的那位老同事。她笑了笑:“可以啊,正好我也快吃完了。”

宋菁坐下,调皮地向王静挤了下眼:“早上我在礼堂听了你那堂课,可真干货满满,许多新人都被你震住了。我看他们走出来时表情都特别凝重,好像刚经历一场心理冲击。”

王静耸肩:“我只是说了实话。战斗可不是儿戏。”

宋菁点头:“对,对,我也觉得这样直接坦白好。别让他们抱有过度浪漫幻想。”她吃了口煎饺,继续说道,“对了,昨晚那家餐厅你觉得怎样?我同学问我有什么评价。”

王静想了想,笑道:“味道的确不错,尤其那道炖肉和汤。下回我带萧远、林婉过去,他们肯定喜欢。”

宋菁听后开心不已,又说:“那等你们有空,我再陪你们一起去,我熟门熟路。”

两人闲聊几句,王静吃完饭就起身告辞,去洗碗处把餐盘收好。临走前她忽然想起件事,便回头向宋菁问:“对了,你在二线组,应该会经常接触外部交换信息,最近有没有什么关于‘欧亚高加索山区’的风吹草动传到所里?比如联盟调集人手之类的?”

宋菁想了下,摇头:“至少我这儿还没听说。我知道联盟在接洽那边的政局势力,但还没到调兵的程度。可能要等上头谈判完成吧。”

王静点头,表示了解。其实她不过是抱着试探心态问问,毕竟若近期真要组队前往高加索搜索“永劫之门”,多少会有些风声。不过看样子事情并不明朗。她只得暂时按捺住迫切与担忧的交织情绪,跟宋菁道别,转身往技术部走去。

技术部在研究所新扩建的一栋玻璃幕墙大楼里,占地并不大,却聚集了许多尖端设备与工程师。这是林婉近来常待的场所,她几乎成了这里的“半职开发顾问”,把自己在战场上摸索出的符能应用思路与工程师的硬件技术结合,致力于生产出新一代的“灵能干扰装置”以及更灵活的符咒工具。

王静到达大楼六楼时,电梯门一开就看到林婉蹲在一个散落着电路板与符纸的工作台前,正戴着护目镜专注焊接什么东西。她旁边还有好几名工程师,看起来都在给她打下手或协助测算灵能导线。王静不想打扰,就先在门口静静观看,直到林婉放下焊接枪、摘下护目镜,这才招呼:“嘿,看你很忙嘛。”

林婉松了口气,抬头见是王静,赶忙笑道:“总算来了,快救救我。大家提了好多需求,我一个人解释不过来。你能不能告诉他们咱们在极地最需要什么样的干扰功能,优先怎么排列?他们老问我‘为啥不加自动瞄准’‘为啥不配合火力自检’之类,天晓得我哪会回答这些机械问题。”

王静噗嗤笑出声,也没多话,直接挽起袖子走进工作区,把笔记本打开:“行,那我就当个助教,给各位描述一下我们实地作战中最欠缺、最需要的那些特性,你们做技术改进时可以参考。”

那些工程师纷纷围拢过来,林婉也松了口气,找把椅子坐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王静先想了想,用冷静而专业的语调逐一列举:“第一,便携性要更高。极地或山地、雨林环境都很恶劣,我们没时间拎一大堆重设备。最好一个人背包里就能装下关键模块,不要超过两公斤。第二,电量或灵能储备要延长。极地那次我们经常遇到没电或者过载烧毁的问题,如果能把干扰模块的耗能降到三分之二甚至一半,会极大提升续航。第三,启动时尽量简化操作,最好能一键开启,让所有人都学两下就会用。……”

她一口气列了七八条“需求要点”,每一点都结合了她和林婉在前线多次踩坑的经验,听得工程师们点头如捣蒜,忙着做记录。林婉也时不时补充几句,比如“加装符纸插槽时,要保证插拔顺畅,战斗中不可能让你慢慢对准”“切勿把太多功能塞一台设备里,导致故障率飙升”等等。现场氛围严肃却带着一股兴奋,毕竟真正的一线需求才是最宝贵的研发参考。

整整一个半小时,王静和林婉都在回答工程师们的发问。林婉甚至把自己随身带的旧版本干扰装置残骸取出来,让他们当场拆开研究,里面的符文驱动路线与电路融合方式看得工程师们大呼“开眼界”,连连说“原来你们可以用这方式绕过极地静电干扰啊,真是神来之笔”。

直到下午一点多,两人才抽空离开工作区,随便在技术部走廊坐下喘息。林婉笑道:“这比战场杀怪还费神。”

王静抿嘴微笑,擦了擦额头的薄汗:“你这么受欢迎,也是一种好事吧。说明咱们的努力能转化为更多人的技术提升。”

林婉点头,随即又想起:“你那边教学怎么样?”

王静将上午经历简短说了一遍,说她给新进术士演示了极地里的关键经验,不少人都挺震撼。林婉听后也赞同:“是得给新人打打预防针,不要真把自己当超级英雄。”

两人相视一笑,再度感慨:若过去几年也有人这样传授,她们也不会在最初那几场战斗里吃那么多亏。然而,世事往往是“前浪跌宕,后浪得利”。王静轻呼口气,拍拍林婉的胳膊:“先走吧,我还得去看萧远的腿,有没有恶化。”

林婉露出会心微笑:“你呀,关心他倒挺积极。好,咱们一块儿去。”

说罢,两人离开技术部大楼,步行穿过研究所中心广场。等到达康复中心的时候,意外发现萧远正坐在康复训练室的器材上,跟一个年轻的康复师调侃不断,看样子精神还挺好。那康复师一手给他做肌肉按摩,一手还帮他调节角度。萧远见王静和林婉来了,连忙扯起嗓子招呼:“哎,我腿好多了,你们不信可以看我抬……”

话音未落,他试图抬腿,却痛得面部一抽,康复师也赶紧扶住,埋怨道:“你别乱动,刚才不是跟你说要先做牵拉,再慢慢尝试抬腿角度?”

王静哭笑不得地走近:“瞧你这德行,逞能一下就破功。”

萧远摸了摸后脑勺:“哎,我本想表现一下,算了算了。”林婉拉了张凳子坐在他对面,观察那护膝部位的绷带:“医生说恢复要至少三个月,你在这儿乖乖待满行不行?别老想着满地乱跑。”

萧远撇嘴:“唉,只能听医生的。”说到这里,他看着王静,“对了,你们不是在技术部忙?怎么有空来?”

林婉耸肩:“总不能一直泡在实验室吧,事也基本谈完了。再说你伤口会不会又崩了,咱得看看。”

萧远撇撇嘴:“没事没事,我还能跟康复师吹牛呢。哦,对了,我这儿听人说,下周会有一场‘院内表彰会议’,要给我们三人颁个什么奖,或者发奖金。你们听说没有?”

王静与林婉对看一眼,都是一脸茫然。林婉先开口:“我倒是没听李教授提起。可能是所里对极地行动的一个内部嘉奖吧,反正也没啥了不起。”

萧远耸耸肩:“那我就只当凑个热闹,反正我也坐轮椅上去领呗。”

林婉笑:“你可别搞太多花样,小心腿再折腾坏。”

三人聊到这儿也累了,就在康复中心休息区坐会儿,期间还有康复师过来给萧远继续评估。王静和林婉则坐在一旁翻手机或互相闲扯。王静忽然想起要问萧远:“对了,你想不想去我那场‘新术士教学’的录像里看看?虽然你不在,但我有录影,可以让你也补个课呗。”

萧远打了个哈欠:“不用,我可没那耐心听你讲一个小时。但要有重点摘要就发我吧,省事。”

林婉忍俊不禁:“行,你就懒下去吧。”

等萧远再做了几轮按摩和牵拉训练,时间就到了下午四点多。三人回宿舍区简单歇息,然后一起去所里食堂搞了顿简餐,也没什么特别。林婉吃完就说自己还要回技术部一趟,因为工程师想把新的零件先拼出一个雏形供她测试;萧远则要去医务室换药。王静见两边都跟自己关系不大,就自行回房间,打算写写报告,顺带翻翻“朔莱口供”细节。

一路走着,王静心里也算平静:对黑袍术士的余党仍有许多担忧,但短暂的所内生活确实让她体会到一丝难得的安全感。她想起自己还没给家里通电话,于是打开手机拨通母亲的号码,准备报个平安。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起,是母亲熟悉的声音:“静静啊,你可有一段时间没来了,最近忙不忙呀?”

王静内心微酸,笑着应:“挺忙的,不过现在空了几天。我可能再过一两天就能回家看看,你和爸都还好吧?”

母亲在那头喜笑颜开:“好着呢,我上周刚体检过,一切正常,你爸也忙着下棋,没啥问题。就是听说你又出任务,好几个月都没见你人影,咱们都担心呢。”

王静轻描淡写道:“我没事,只是在外地执行一些研究所工作,已经结束了。等我休两天假,一定回家住几天。”

母亲乐呵呵:“好好好,别太累就行。你外婆还念叨你,说你自打高中毕业就一直忙东忙西。”

王静想起外婆做的家常菜,不禁鼻头微酸:“嗯,我会尽快回去的。”

两人又聊了些家里琐事,母亲还问她有没有对象,过不过要谈婚论嫁,王静尴尬地笑而不语,最终以“先集中精力工作”敷衍。匆匆挂电话后,王静心里五味杂陈。她当然想过那种安定普通的生活,只是“黑袍之乱”未平,自己又如何静下心来谈婚论嫁?别说母亲,她自己都理不清。

走神间,她已回到宿舍门口,刚想开门进去,却发现地上塞着一张不起眼的信封,看似有人在她不在时塞进门底。她捡起来,见上面只写着“王静亲启”,没有落款,没有邮戳——显然是研究所内有人私下送的。王静疑惑地拆开,里面是一张并不算整齐的纸,上面用手写的字歪歪扭扭:“深海终无息,观潮亦暗涌;群山有裂痕,方舟自焚灯。你可想过,谁先点燃彼岸火?谨慎,谨慎……”

看着这几行莫名其妙的句子,王静心头骤起警觉:这手写字迹,与黑袍术士并不相像,似乎更随意。但它的内容却似有意提到“深海”“群山”“方舟”“彼岸火”等关键字,暗示黑袍之事并未结束,还有某种更深内情——这不就是她近期忧心的事吗?可写这纸条的人是谁?为何用如此隐晦的方式?

她仔细看了纸张,没有再发现更多信息,也没嗅到任何恶意的符文气息,像是有人仅仅想给她提个醒。究竟是研究所的哪位同事,还是联盟暗中派人?甚至是黑袍改邪归正者?王静头疼不已,将纸折起塞进口袋。她决定先暂时不声张,明早拿给林婉或李教授看看,或许能看出点蛛丝马迹。

她推门进房,在灯下又端详一遍那怪异纸条,暗暗盘算:这上面几句话一半像诗句,一半像警示,提到“群山有裂痕,方舟自焚灯”。会不会是在暗示那群山(鲁恩峡谷)早就发生了某些可怕的事,而“自焚灯”象征黑袍余党的绝望行动?还有“你可想过,谁先点燃彼岸火?”仿佛在怀疑某股力量早就在幕后推动方舟计划走向极端。难道是研究所内部有人发现了隐情,不便公开,只能用这种方式敲打自己?

越想越觉得迷雾重重,王静最终还是决定先压住此事,不贸然乱问。她将纸条藏进资料夹,然后去洗手间梳洗,结束后又看了看时间,已近晚上八点。她心绪复杂,一点也没了写报告的动力,干脆躺床上发呆,翻看手机,得知萧远似乎还在医务那边没回来——估计又在跟护士贫嘴吧?林婉还在技术部忙,不知道要几点才收工。

就在她百无聊赖时,忽然有人按门铃。王静心中一紧,下意识以为又是什么暗中人送信。等她开门,却发现站在外面的是一个中年行政人员,面带微笑,看样子是所里后勤部门的。对方礼貌道:“抱歉打扰,王小姐。我们收到指示,说近期要给你和萧远、林婉三位重新布置宿舍环境,安装更舒适的设施。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特别需求?”

王静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所里为了嘉奖先遣队所做的小动作。她没有太大需求,只道:“不用很花哨,我只是想加装一点运动器材和隔音,时常会熬夜写东西。你们看着办吧。”

那中年人作了笔记,又客套几句便告辞离开。王静把门关上,无奈苦笑:研究所对他们三人确实不薄,除了给他们名义上的嘉奖,还在生活层面各种关照。既然已经算“英雄”了,那就好好享受一下?可王静心里却压着一块石头——“永劫之门”和那条神秘纸条,都预示风波尚远未停。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并未睡好,半梦半醒之间又梦见回到极地冰崖上,与无数冰霜怪物厮杀;惊醒后满头冷汗,发现已是凌晨四点,只好爬起来洗把脸,继续躺下。直到天色微亮才勉强睡去,又被闹钟吵醒——今天还有报告要写,还要去李教授那儿碰头。她无奈,只能匆匆洗漱,拖着疲惫身子奔向新一天的开始。

上午九点,研究所“B区”一间小会议室里。李教授、方教授,以及一些资深术士与数据分析员聚集一堂,开着一场相对机密的研讨会。王静、林婉、萧远三人也获邀参加。萧远依旧坐轮椅进来,看上去脸色还行,腿部包扎得很严实。林婉拖着倦容落座,王静安静坐在她身旁,心里想:希望能听到点好消息。

李教授清了清嗓子,先将一份文件举起,对众人道:“经过这几天的情报反馈,联盟对‘鲁恩峡谷’一带的高空侦察并没有任何显着异常,仅检测到一些零散野生生物活动,与普通野狼或野鹿差不多。当地政府也未报告任何规模性怪异事件。但这不等于一切安全,我们仍然无法排除余烬之灵潜藏在更隐蔽的山洞或暗河之中。”

方教授接话:“所以,联盟依旧维持此前决定:等待对方外交与军方的合作达成后,再进行地面探险。在此期间,我们研究所继续整合资料,寻找更多证据支撑。若‘鲁恩峡谷’不是唯一目标,我们还需警惕其他潜在地点。总之要小心。”

林婉抬手发问:“那我们三位的任务,短期就是做资料分析和培训?”

李教授微笑:“没错,你们只要保持联络畅通。等确定要组队前往山脉,咱们会提前一周通知。”

萧远耸肩:“那行吧,我也正想让腿快点好。对了,教授,听说所里要给我们开个内部表彰会?”

李教授笑眯眯:“对,时间定在后天上午,地点在多功能礼堂,算对极地行动的一个内部表彰,简单仪式。毕竟你们三位还有部分随队成员都做了杰出贡献嘛。”

萧远嘴角上扬:“好家伙,那我就欣然受领了。”

会议又继续讨论了其他事项,比如黑袍残存怪物的处理、欧洲北海一些灵能站点的异动等,但大多不是迫在眉睫的紧急事件,王静和林婉听完也只当了解。她们更关心的是近期有没有新的“线索大爆发”,但显然目前没有,事情继续保持在“高度戒备”的静默状态。某种程度上,这倒也让她们心中稍安。

午后,王静记起那张神秘纸条,便趁着会议结束后把李教授和林婉、萧远叫到一边,掏出纸条让他们看。几人看完都面露惊疑。林婉翻来覆去看,摇头:“确实看不出是谁写的。这字迹很随意,也许特意伪装。”

李教授低声道:“内容也含糊,仿佛在警告我们别忽视某个幕后推手。会不会是研究所某个不便公开身份的人,发现一些端倪想提醒你?”

萧远皱眉:“那家伙为何不直接当面找我们?还搞这么神神秘秘。搞不好是捣乱的黑袍细作?”

林婉与王静对视:“也不能排除。甚至有可能是‘余党’某个反对派,像朔莱那样,不想让世界被毁,所以想提醒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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