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将至,世间虽淌白雪,入目已合红绿。
知春和令英做为李云昭的左膀右臂,搜罗了各色年货物品,一样一样呈到李云昭面前,供她过目,挑选敲定。
吃的、用的、玩的、观赏的,一样好几种品类,知春和令英各执己见,觉得好的都堆到李云昭面前,光糕点糖果李云昭就尝了七八样,嘴里甜腻得连喝三杯茶没压下去。
谁料知春长了个心眼,顺便泡了几种茶叶,一杯接一杯的让她品鉴。
李云昭一气之下,拿着《藏山记》躲进汤予荷的书房,撒手不管了。
庭院中,几个洒扫婆子正吭哧吭哧的在修理景园,侍从攀梯挂上新灯笼,侍女们擦窗洗物,众人时而说话逗笑,笑声隐隐约约,满园一派欣欣向荣。
李云昭将藏山记看完后,有些无聊,便在书房走动。汤予荷不喜在书房熏香,所以书房中没什么味道,要说有,也只有靠近桌案时,有梨花木的淡淡清香与书墨的味道。
汤予荷并不像他的父亲那样武艺高深、忠义英勇,也不像他的外祖德厚流光、高风亮节,在他们的精心培养下,还算能文能武,倒算俩人取其之一的结合。
墙壁上挂着一幅画,雾浓色淡之中,只有一抹春山隐隐露头,山下小道有人纵马,绿衣扎腰,长弓在背,颇有江湖侠气的意境。
李云昭有些诧异,没想到他会挂这样一幅画在书房里。他每每抬起头,就能看见这幅画,难道,他心中有这样遨游四海的向往?
想当初她想离开京都,要去浪迹江湖,他可气得要死。
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册,各式各样,通博古今。李云昭仰着头一一掠过,他分类得规整清晰,公私分明。
占了一整面墙的书架中,在最角落,有一些不太整齐的书册画卷,李云昭弯下腰,随意抽出了一个装画的长方盒。
打开盒子,将其中有些年久泛黄的画卷拿出,慢慢展开,却见了一幅玉面少年逐兽骑猎的潇洒画像。
少年束袖劲装,枣红的衣袂迎风猎猎,手中长弓拉满,对准了前方树林中的虎豹,眉目得意,气宇轩昂,不可一世。四周披甲士兵众多,高举的旌旗卷舒,尽是玄黄之色。
李云昭微微眯起眼睛,想起了什么。
这不是璧云山秋猎的情形吗?就是那时,路崖独自猎得了一头豹子。
这个少年,李云昭隐隐觉得好像是她,不,那本来就是她。
那年,她十五岁,汤予荷十六岁。
这幅画细致又张扬,那姿态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绝不是随手提笔那么简单,定是费了许多天的心神才能画完。
那个时候,他应该也在马上追着猎物射猎,人人都追着比谁打的猎物更多,李云昭一心想要拔得头筹,怎料他能还有心思观察旁人?
她凝目看了少年的自己半晌,不由地笑了笑,心潮起伏。这家伙,藏得还挺深,从前见她,平日里横眉冷竖,端得叫人摸不清心思。
李云昭正将画卷卷好,放回长方盒中,正在此时,廊外传来了侍女的声音。
“侯爷。”
李云昭心下一惊,也不知自己为何慌张,连忙将盒子放回原处,走到椅子前坐下,欲盖弥彰地快速翻开摆在桌上的《藏山记》,垂眸看了起来。
汤予荷才下朝回来,身姿挺拔健朗,一身绯红官袍穿得端正,手中捧着官帽,款步进入书房。
“书房冷冰冰的,又没点炉子,怎的跑这儿来看书了?”他放下官帽,走到李云昭身侧,摸了摸她握着书页的手。
他俯身靠近,一股微淡的血腥味便窜进李云昭的鼻息,她微微皱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并没有受伤的迹象,往旁边偏了偏头,问:“你做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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