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念啊,是有关爱情的吗?”
“虽然我也很想吟出爱你的诗句,但很可惜不是。”李之罔轻笑出声,“故事后面的诗是这样的...”
你不愿意种花
你说:
“我不愿看见它
一点点凋落”
是的
为了避免结束
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有点怪吧,就是这样我才记下了。”
李之罔之前看得都是什么七律、五绝,这么怪异的诗还是头次见。
“我知道,这是新体诗,不讲究声律和对偶的,你呀,一看就是不喜欢读书。”齐暮挠了挠李之罔的手心,一到夜晚他们的手就自然而然靠在一起,“听说是碎链战争结束后出现的,我其实也不大理解,但书上说是因人们对未来的迷茫、对自己命运动荡的不安所创造出来的。”
“未来啊,真是有点遥远,不敢去想我们的未来会是怎样,命运又会如何流转。”
“未来就在脚下,你看,我刚说完的下一秒不就是未来吗,只要一点点走,它就到了。”
“有你在,我感觉好安心。齐暮,你像黑暗中的明灯一样,既给我指引方向,也让我感到温暖。”
“你总是变着花样的夸我,好似我是天上的繁星、水中的昙花般。我真有你说得那么美好吗?”
李之罔本是躺着的,闻言坐起来,扯开车帘,看着她道,“就是这样,整个四方洲没有人比你更好,我见过的美人没有人比你更美,你是完美的。”
“躺下,你要睡觉啦。”齐暮无声笑笑,虽然没说,但她喜欢这种被夸耀的感觉,“好几次了,你总是坐起来,就不能放心让我守夜吗?”
“好吧,我这就躺下。对了...”
不知道聊了多少,齐暮感觉到握着的手已经松开,便把他的手抓住塞回车厢里。这是李之罔答应她守夜的其中一个要求,必须要握紧手,但很多时候都是她悄无声息地抓住了他的手,渴望温暖的往往是那个更为冷漠的人。
听到轻微的鼾声后,齐暮的脸瞬间暗了下去,这代表李之罔已经熟睡,也代表属于她的夜晚又是到来。以前,她会刻意的不去想任何事,因为无论想到什么,被压在箱底的记忆还是会从各个无法联想到的角度从她的神经末梢钻出,让她被海岸洞窟中的游魂压倒。但现在,每一次夜晚她都会回顾此前与少年郎的对话,分析其中说得不好、说得又不错的地方,她告诉自己,这是为了让自己谈话的水平得到提升,以能更好地笼络住少年郎,却没想过,爱意总在蔚蓝海面之下,滔滔浪花不过伪装的图饰。
今日也是如此。
当回忆到“齐暮,你像黑暗中的明灯一样,既给我指引方向,也让我感到温暖”时,她忽得想到,这不是母亲的职责吗,又进而联想到莫非少年郎把她当做了遗失记忆中的母亲?再进一步,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想到了潮汐规律的声音,想到了洞窟中的游魂。
然后那被数次尘封却又屡遭打开的记忆从联系着万物的土地中钻出来,在她尚未发觉的时候已经攀上她的裤脚,进而顺着身体的曲线掠过她不再发育的乳房,最终撬开她紧闭着的苍白嘴唇,打碎她的额舌肌,碾碎她的舌骨,混合着被海水浸泡过腐朽而腥臭的尸臭味闯入她的喉咙,一下浸满气管和食管,最终在干瘪的胃袋和挤压干净空气的左右两肺沉积。
齐暮感觉到了呼吸困难,但她没有叫出声来,现在是李之罔的睡觉时间,她不能打扰他。况且这是她自身的原因,没有任何外界的逼迫,她的守夜工作没有出现丝毫纰漏,更不能叫醒他,她如是想到。
“母亲,我对不起你,但请...您再宽恕暮儿一阵。暮儿这次必须得活下去了,王朝和父亲都在等我,我还没到陪您的时候。更何况...”
齐暮昏死之前,打开了车帘,想再看李之罔一眼。
可当李之罔醒过来的时候,齐暮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就像不翼而飞的飞鸟,既没留下踪迹,也没指明要去的方向。
“齐暮!”
李之罔高喊数声,没有答复,只有两匹马嫌他吵闹跺了跺马蹄。
他又连喊数声,仍是没有回应,无神地蹲在地上,给了自己一巴掌。他质问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答应她的请求,为什么不能再强硬些,为什么她消失时还大睡不醒。
可是,没有答案。
接下来的几天,李之罔一直在寻找齐暮。他以她消失的地点为圆心,横跨数十里来回寻找。他不相信她会离开,他知道无论如何她不会自己离开,只是,为什么他找不到,为什么她没有留下一点讯息。
当他又一次回到马车附近时,已心如死灰。
就在他终于又一次抬起力气想再往外找时,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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