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是这架马车的主人?同时有一位同行的女伴,年龄大概在十七八岁、黑色长发、黑色深衣?”

来人三十来岁,面色憔悴、苍白,嘴唇有些发青,看起来很虚弱,比较惹人注意的一点,他的发尾末梢带有一些灰红色。

“你们抓了齐暮?!”李之罔站将起来,拔出剑按在来人咽喉,红着泛血丝的眼吼道,“她在哪儿,现在告诉我!”

“暮吗?真是不太好的名字,听说是先人模拟太阳沉于草木之中,感觉一切将尽,总归是个不太适宜的字。”来人不为所动,“还不知道阁下高姓大名,在下余靖。”

“我不管你是谁,现在,立刻,告诉我她在哪儿!”

“阁下似乎有些激动,这样,我先让阁下安静下来,之后我们再谈正事。”

李之罔并没感觉到余靖有太高的修为,但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他就感觉到身体虚弱无力,进而跌跪在地,甚至连紧握的邪首剑也“铛”得一声砸在地上。

余靖把剑捡起,端详一阵,随即插在腰间,便把李之罔扛在肩上,往外走去。

“你们...要把...我带到哪儿去?齐暮...是不是...也在那儿...”

没有人回答,李之罔倔强抬起的头颅只能看到马车离他越来越远,同时一股来自心灵深处的饥饿感开始占据他的心神,让他无法再思考任何,只想着赶快吃东西。

...

“阁下醒了?”

李之罔感觉脸被轻推了几下,进而睁开眼来,是一间狭小的房间,余靖站在对面,他的身前坐着一位和他有些相肖但年纪明显偏大的中年人。

看李之罔醒过来,中年人介绍道,“老夫余喘,这位是劣侄余靖,请公子来此,是有些事想告予公子,我们并无恶意。”

“无恶意?请?那敢问阁下为何要把我绑着?”

“余靖说公子并不太配合,为了避免更多的摩擦,只能出此下策,还望公子体谅。”

李之罔强迫冷静下来,如今处势不利,不能乱发脾气,低沉着道,“那还请告诉我,你们是把齐暮带走的人吗?”

“是的。”余喘点点头,“如果公子说得是与公子同行的女伴,那我能确定她就在这。”

“她现在怎么样?我马上立刻就要见到她!”

一提到齐暮,李之罔又失去了冷静。

余喘摇摇头,似乎看过太多这样的人,“很遗憾,以那位姑娘的状态,公子应该是无法再见到她的。”

“放你妈的屁!要么杀了我,要么现在就让我见到她!”李之罔口不择言。

余喘没有一点情绪浮动,甚至和最开始一样平静,反而是余靖皱了皱眉。他不再提齐暮,反而说起另一件事,“公子知道此处叫什么吗?”

“我知道你妈!”

“此处叫做饥病村,是用来治疗、关护、以及关押饥饿病人的村子,很可惜,公子的那位齐姓女伴就患有饥饿病。”

“她正常得很,有什么病?!饥饿病,我从来没有听过!”

余喘瞥眼李之罔,沉思阵,还是说道,“她在吃土。”

李之罔瞬间呆在原地,双目圆睁着缓缓低下头去,伴随余喘使人昏睡的嗓音,一段自未来而来的投影姗姗来迟又恰到时机地投射到他脑中:

二十五岁的木生风并没有上高中,不是因为成绩太差,仅因为他总看不太去书,虽然这在外人看来,没有两样。或许他的母亲能够分清这两种情况的不同,但在考虑到他父亲昂贵的致幻剂戒断药物和成绩极为优异的妹妹后,他的母亲毫不犹豫地把他送到了市郊的公立中专,在联邦的补贴下,不用花费多少金钱就能学到一门手艺。

万幸地是,虽然整座中专乌烟瘴气,男的打架、婊子卖肉,但木生风还是顺利地毕业了,并学到了一门手艺,同时在工作四年后搬离了家里,住进了以“集装箱”戏称的偏远社区。

他的“集装箱”在地下三层,没有窗户,没有阳光,而电费又太昂贵,所以每次看杂志的时候他都会走楼梯到地上一层,铺张印着成人广告的报纸在地上,然后靠住墙壁来读。

但今天没有,他带的是一本书,很厚,封皮写着《遗传病与突发病的判断、诊治与简单处理》。让他心神不宁的是母亲时隔半年的电话,内容不算复杂,她托店铺里的同事给木生风介绍了一门亲事,女方叫做桐桐,比他小,忘了在哪儿上班。

“肯定不是个真名,要么是陪酒的,要么是坐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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