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是什么来头?护士的心理素质都这么好吗?我干呕几声,感觉再没有东西可吐了,撒丫子跑到外面去拧门把手。那冰凉的金属果然纹丝不动。我找了块干净纱布把嘴擦干净,惴惴不安地回头看她。
白女人手没停,已经用帘布把老黑人裹上一半。她别扭地蹲在地上,头也没回地对我说:“过来搭把手。”
“你要干嘛?”我有点警惕。一说话才感觉不对劲,对着镜子一看,门牙已然缺了一颗。我欲哭无泪,愚蠢的胖子,你不会用剪刀捅吗?
“没杀过人吧?捅刀子出血太多,不好清理。”女白人气喘吁吁坐到地上:“想要出去,就得听我的,凭你自己打不开那道门。”
我承认她说的有理,只好过去帮忙,按她说的用布帘把老黑人裹成一个粽子。那布帘遮光很强,似乎不透光也不透水。老黑人出血不多,绑好之后,我们合力把他滚到床下,又将地砖上残余的血迹清理干净。女白人把我吐在里面的垃圾袋扎紧,换了个新的。一番整理,医务室重新散发出整洁而又祥和的光芒。
“接下来怎么办?”我用纱布沾水,擦干净身上的血迹和污渍,甚至在洗手池里好好漱了口。重新穿好衣服,我的手还是抖的。
“然后我会在你的体检表上签字,你完好无损地走出这间医务室,该去哪儿去哪儿。”她对着电脑,几秒钟后打印机发出工作的嗡嗡声。
“只要我不说出这件事,就能安然无恙,是吗?这交易未免太不公平了,你不怕封不住我的嘴吗?”我斜眼看着她。
女白人捞起医生死前搭在椅子靠背上的白大褂,套在自己身上。原本在老黑人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被她肥胖的后背勒出一道道横纹。“该死的亚洲人,该死的算计,你们总是自以为很聪明。”她走到窗前,“哗”地拉开窗帘。透过窗框里的毛玻璃,依稀能看到外面密集的铁栏杆。
“看见没有,即便我想放你走,也没人能跑得了。要是破坏门禁,不出三十秒你就会被按倒在院子里。”
我淡淡回道:“我没想跑。就是想知道,后面他们会怎么对付我?”
女白人靠在转椅上,塑料关节发出吱吱扭扭的嚎叫:“不会怎么样。你要是像刚才似的那么弱,就会觉得难受、过不去。除此以外别无其它。他们拿你当宝。”
“那你呢?医生不见了,不会没人发现吧。”我迟疑地望着里间的检查床。
“那就不关你的事了,你只要记得闭上嘴……别忘了,出去的时候还要体检的。”女白人阴森森地丢下一句,拿起医生办公桌上的座机:“医生结束了,过来吧。”
医生的确结束了。我看从她嘴里再套不出话,便不再说话。她坐在医生的位子上,似乎那个位子本就属于她一样。她不再看我,而是盯住大门。也许她并没有在看任何东西,左不过与我一起静候接下来的命运罢了。
大门打开,进来两个脸生的士兵。她默然交过体检表,一个士兵接过来仔细核对。“医生呢?”另一个人问。
“干完活就跑出去了,刚才还和两个大兵在里面嘀咕半天。嗐,你们也知道他……”
士兵们会意一笑。“他这样早晚得出事。”问话的士兵说。
“猥琐老头,有一天死在酒吧厕所里都不用麻烦警察。”看体检表的士兵跟着说。
你还真说对了,我在心里接了一句。
“玛丽亚,你今天看着情绪不高。这个鬼地方没一个好人,我除了睡女人,唯一的乐趣就是在酒吧跟你打几杆球了。”问话的士兵说。
玛丽亚面无表情答道:“我前夫死了,刚刚接到的消息。他以前对我不错。”
问话的士兵满脸震惊:“我的天哪,真是抱歉。节哀顺变吧,幸亏已经是前夫了。”
“是的,幸亏。”玛丽亚说。
三人在尴尬中结束不算太成功的寒暄,我随后被士兵押走。“她是A类志愿者,‘小丑’的小宝贝。小心别死在你们手里。”玛丽亚不经意补了一句。
“该死的,我们天天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一条贱命还不如‘志愿者’。不论怎么说谢谢提醒了。”士兵们推我一把,骂骂咧咧走出医务室。
门在身后无声地阖上,走廊的墙面污渍斑斑,阴暗潮湿。我不知自己脚下的路通往何方,心还在为刚才一幕颤动。橡胶鞋底在并不平坦的水泥地上摩擦着,来时的方向传来浑厚的恸哭。
“都是前夫了,还这么难过。”看体检表的士兵说。
“我看人很准的,玛丽亚是个好人。”问话的士兵回道。
看体检表的士兵咧嘴笑道:“你该不会是想上她吧?老弟你年纪不大,口味倒挺重啊。光是跟她说话,我都感觉自己在猪肉摊前面卖了半辈子五花肉了。”
问话的士兵急忙接话:“你丫是不是除了干女人,从来没有过朋友?她打桌球可是一把好手。”
看体检表的士兵“嘿嘿”直笑:“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都是一回事儿。看见洞就照准了往里打,不是吗?我宁可干母猪也不干她。”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惊心动魄的十几个小时让那笑声疯魔般停不下来。士兵们观看电视节目一般冷眼盯着我,但只有一秒,看体检表的士兵就再也笑不出来。
“我去!她少了颗牙!”
问话的士兵也紧张地凑过来:“真的,门牙没了!AA,你的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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