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风声渐松,拓跋萦便偷偷溜出宫,去见元同。其实她并无消息可传,只是时隔多日,想见见元同而已。
公主一心想着儿女情事,不择时日,不顾性命之忧,免不了被元同教育一番。她一腔热忱而来,却得了个白脸,自觉委屈,眼泪在眼圈内不停晃动着。见到如此情境,谁人不心软,元同并非铁石,心中顿生悔意,随即安慰一番公主。
拓跋萦识得大体,自然知道轻重缓急,遂回宫继续归隐,正巧被董谧撞见。碰到瘟神,公主很是不快,却又心生恐惧,元同的提醒历历在目,如今一语成谶,她不得不故作镇定,还不忘对董谧施礼。
被董谧盯上,终究难以逃脱,此后数日,公主的小院频频有歹人造访。她与婢女装作不知,还全力配合歹人进院搜查,以期息事宁人。
果然,董谧一无所获后,院外也消停下来,拓跋萦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但公主没有预料到,自己将大祸临头,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这一日,拓跋珪又休朝了,众臣喜出望外,各自回府去。自拓跋绍在清河杀了两万人,拓跋珪似乎中了魔怔,头痛病发作更为频繁,几乎是隔一日一发作,每次都让他痛不欲生。
前些年,一旦头痛得厉害,拓跋珪都会拿群臣发泄,或谩骂,或责罚,或治罪下狱,或没收家产,或者直接杀掉,如此让臣子们为他分忧。如今拓跋珪痛定思痛,生怕把持不住把满朝文武都杀了,所以一有头痛,他便休朝以对。
拓跋嗣为太子之时,拓跋珪休朝,拓跋嗣便以太子监国的名义临朝理政。后来拓跋嗣借修悬空阁而远离朝政,拓跋珪便用仲儿拓跋绍代行理政,朝会亦能正常召开。
如今不比昔日,太子一党荡然无存,清河王一派独大,拓跋珪不敢再让仲儿临朝,生怕自己哪一日再也无法临朝了。
这段时间,朝会时有时无,众臣也不知圣上哪一日发病,便每日都进宫,圣上坐殿,他们议事,圣上不来,便各自散去。
待众臣散去后,董谧来到长寿宫,为拓跋珪送去仙丹—毒性加倍的寒食散。丹药甚是灵验,服下之后,可保半个时辰除去头痛。
如此宝物,拓跋珪自然爱不释手,但董谧不会让他唾手可得,需得求天神恩赐。以神仙为托词,董谧将拓跋珪拿捏得游刃有余,渐渐在精神上控制了拓跋珪。
由此看来,董谧宏大谋划的第二步正在实现。扳倒太子,他费尽了周折,而控制皇帝,只需几颗黝黑的毒丸,如此天壤之别,令他万分诧异。
拓跋珪披头散发、青面獠牙,在床榻上打滚哀嚎,活像一个恶鬼。董谧见状,心中暗喜—这个不可一世的九五之尊,如今被自己玩于鼓掌之间,天子有何可惧?人怎能斗得过神?他二话不说,掏出一颗毒丸扔到拓跋珪嘴中,就像二郎神喂自家的哮天犬。
吞下毒丸,哮天犬停止狂吠,半个时辰后变回原形。“哎呀!多亏仙长及时送来仙丹,否则我命休矣!”
“天尊难寻,小仙送丹来迟了,让陛下受苦了。”
“仙长莫要自责。若没有你为朕求得仙丹,恐怕朕早已一命呜呼了!”情到之处,拓跋珪不免有些哽咽。
“唉!陛下这是心忧成疾,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除去心忧,陛下将再无头痛。”
“心忧?仙长倒是说说,朕是因何而忧?”
“此时,陛下的心忧在这皇宫,贼人未除,何以安心?心不安,即有忧。”
“贼人如此猖獗,这皇宫还是朕的皇宫吗?”拓跋珪愤愤道,“不过,前番已处决了几十个奸细,莫不成宫内还有奸细?”
“奸细已除,但刺客犹在,他们才是陛下心忧之所在。陛下是天子,身具仙骨,正是这仙骨有所察,有所忧。”
拓跋珪对所谓的仙骨并不在意,他关心的是刺客,这些人随时能要了自己的命。“刺客在哪?谁是刺客?”他焦急问道。
“就隐匿于宫中,小仙今日就让他原形毕露。”
“何须多此一举,将他们直接抓获,处死便是。”
“小仙不想陛下落得个滥杀无辜的骂名,抓个现形岂不是更妥帖?”
“如此也罢!仙长要如何抓他现形?”
“今夜,请陛下移驾到我的小院,届时一切便水落石出。”
“嗯!”拓跋珪点头应允。
一轮残月挂于空中,映得大地一片漆黑,这是夜行人的最爱,他们可以融入到漆黑中,肆无忌惮地干着自己的勾当。华阴公主的小院前,有人蹑手蹑脚而来,放下一个包裹,轻叩了几下门,便贴着墙边溜走。
婢女提剑出来,贴耳到门板,见无任何动静,便慢慢打开门栓。夜色下,门口那个白色的包裹格外醒目,婢女用剑戳了戳,似乎是个木盒,便小心拾起包裹,关门回屋。
屋内亮起了油灯,拓跋萦与三个婢女围坐在案台前,死死盯着眼前的包裹。提剑的婢女则躲在屋外暗处,观察院外的动静。
“这会是谁送来的?”一个婢女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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