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变故,母后暴亡,太子失势,对拓跋萦的打击不可谓不大。而后,太子变回拓跋嗣,成了逆贼,与元同一道蒸发于人间,这让拓跋萦感到困惑、迷惘,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太子逃遁数日后,一个黑衣人夜访拓跋萦的小院,给她送来一封书信。那是元同的字迹,她按信中的指示,几经周折,在一个叫“广平楼”的酒肆见到元同。她从元同口中得知太子一家百口安然无恙,但他们究竟藏身何处,元同并未告知。她把心中的疑问一一向元同道来,但元同却避而不答,反反复复就一句—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她知道元同是在有意保护她,实情了解得越多,她越是危险。

元同见拓跋萦并非只为报平安,而是有事相托,想让拓跋萦在宫中做内应,将宫城内的信息传出来。

为此,元同还送给拓跋萦两样礼物,两只山號和两个女子。山號是王洛儿的宝贝,回五原时留给师父,用以传递消息;元同将山號带给华阴,以便于快速传递宫中消息。女子是元同从墨家借来的,她们的任务是保护公主,同时帮助公主向宫外传递信息。

见到二女子,拓跋萦心中犯了难,整个皇宫,除了皇帝外,其他人等不得私自带人入宫,何况这二女还要长期留在宫中。

元同不慌不忙,朝二女点了一下头,她们便使出浑身解数,为公主展示绝学。只见二女面对面,一语不发,举手奔对方的桃腮而去,拉、拍、揉、捏、敲,招招狠绝,不留情面,像是有莫大的仇恨。

一番折磨后,二人的面容发生巨大变化,与之前判若两人,却与拓跋萦有几分神似。过一会,二人似乎有了修好之意,开始善待被她们蹂躏的桃腮,用胭脂去示好,用水粉去呵护。片刻后,两个拓跋萦转身,站在拓跋萦面前。

拓跋萦惊得后退数步,喊道:“她—她们是谁?”

两个女子也喊道:“她—她们是谁?”

“她们到底是谁?这相貌—这声音—”

元同说道:“她们不是你,但可以成为你。她们是你的婢女,也是你的朋友。她们会舍身救你,你要善待她们。”

此二女是何方妖人,为何有此奇技淫巧?她们是墨家人,正宗的侠墨弟子,并非那些玩弄把戏的江湖术士。她们所展示的也并非什么奇技淫巧,而是易容之术,墨家诸多绝技的一种。

墨家以侠义为宗,行光明磊落之事,这易容之术总有欺骗之嫌。所以,墨家对弟子学习和使用这种技艺有严苛的要求,若有弟子用易容术行不轨之举,必将受到重罚。数百年来,习得此绝技的墨家弟子少之又少。

最近这百余年,随着墨家的衰落,这易容之术也消失于江湖。但一个人的出现,让墨家弟子再次想起这一绝技,此人便是方士左慈。

因被墨家的仗义行侠所吸引,左慈便加入墨家行快意恩仇,偶然机会习得易容绝学。左慈终究是个不甘心之人,墨家子弟一生清贫、行侠不获,得千金而散于平民,这份苦他受不得,也舍不得把到手的财宝让与他人。

于是,左慈用行侠来饱私囊,用易容来行骗,与墨家渐行渐远,最终被清出门户。

离开墨家,左慈成了游走方士,开启了光明正大行骗之旅,也让这易容之术重出江湖。左慈用这易容绝学多次骗过曹操,也引得数次杀身之祸,而他却用易容之术成功逃脱,被江湖传得神乎其神。

传来传去,左慈被传成了神,而这易容之术也走出墨家,为众人所熟知,从此失去了侠义的味道,变成了真正的奇技淫巧。

墨家向来特立独行,江湖的易容是奇技淫巧,而墨家的仍是绝学,虽学习者少,却也日渐精深。

墨瞳执掌墨家,将一盘散沙的墨家弟子重新凝聚,也发现了众多掌握绝学的弟子,其中就包括此二女。她们年纪虽小,但易容之术练得出神入化,一转眼就能变成另一个人,谁也看不出她们是如何做到的。

得知要保护公主不受拓跋绍暗害,二女不假思索,一口答应下来。在她们心中,这拓跋绍就是个恶魔,而恶魔要残害的人必定是好人,保护好人,她们责无旁贷。

如此,两个墨家弟子大摇大摆进入皇宫,堂而皇之住在皇宫。她们变化为拓跋萦的婢女,而原有的两个婢女则一直躲在公主的闺阁中。

身边没有护卫,拓跋萦倒是安全得很,元同给她派来了护卫,她却时刻处在危险中。她要给元同传递消息,还要配合元同行事,一步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董谧猜得正着,刺杀大祭司者正是拓跋萦的新婢女。这便是拓跋萦配合元同做的事,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嫁祸给拓跋绍。

二婢女不仅易容之术出神入化,刀法也了得,她们下刀都会避开要害,给大祭司留了点时间到皇帝那忏悔,同时助她们嫁祸于拓跋绍。此役打得甚好,若不是董谧舞文弄墨,混淆皇帝视听,拓跋绍的小命定会呜呼。

拓跋绍和董谧到清河讨逆,元同借机与拓跋萦谋面,提醒她要务必小心行事,无大事不出宫,在宫中也少与他人走动。拓跋萦照做,大门不出二门不入,消失在董谧的视野之外,从而躲过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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