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将山豹的皮肉披挂在身上,肉翻在外面接受太阳的照射晒成干,毛皮在里,简直就是行走的被子和粮食。
山豹皮肉厚实,将王启压地弯腰驼背,喘不过气。
在爬过一座小山后,她终于力竭,哐得一声载地上了,索性有豹皮做垫子,不然骨头也得震碎了。王启心想这可不行,得想想办法。
远处依旧崇山峻岭,白雪皑皑,山顶覆雪,雪光熠熠,甚是耀眼,也颇为好看。
照这速度,得爬到什么时候,一切还来得及吗。
刚入深秋,此时藤曼虽逐渐枯萎,但却正是坚韧之时,王启从山石上扒下几条藤曼,将它们捆成一团。
山中野山羊为求自保,多喜站立于炫耀峭壁突起地小石头上,它们特殊的脚趾可以牢牢地抠住石块,他们甚至休息都是在悬崖上,除却去山坡上觅食的时候。王启瞅准了时机,将藤曼抛向一只小山羊,小山羊不似老山羊那么机警,在套老山羊这件事上尝试几次无果之后,改向袭击小山羊。幸运的是,王启终于套住了一只小山羊。
王启很抱歉,让小小的山羊帮她驮这么一只大猎豹,小山羊踉踉跄跄的步伐,让她有些不忍心,觉得自己真是残忍。大部分时候还是王启驮着的,除非她实在体力不支时,才放到小山羊背上。而更令她触动的是,一只老山羊一直跟着她,咩咩地叫不停,像是在叫自己的孩子,亦像是在求王启放过她的孩子。她想套住老山羊,但是出于躲避危险的直觉,王启总是套她不住,只好让她一直跟着。就这样走了半晌,老山羊却自己贴上来了,贴在小山羊身边,约么是看出王启并无意伤害他们,王启将野豹皮肉挂在了老山羊背上,老山羊像是默认一般,并不反抗。她用藤曼系在山羊脖子上,签着她走过崇山峻岭,小山羊也在后面蹦蹦跳跳地跟着,大概只要有母亲在,它就是开心的。这种舐犊情深,让王启不禁流下眼泪,自己母亲生死未卜,她深感前路茫茫,遥遥无可期。可是哪怕有那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是要拼一拼的。
越向雪山走去,山体越裸露,除了一些低矮的灌木,草丛逐渐稀疏,王启很难再找到可食用的野菜、果实,野豹皮上挂着的肉干也快削完。她不得不再想些觅食的办法。
幼时,父母带她在野林里生活,她经常跟着父亲去打猎,胆小的她从来不敢射杀任何动物,只有帮父亲打个下手,做做陷阱,最熟练的就是逮野兔的圈套。野兔会在固定的水草地觅食饮水,所以会在洞穴和觅食地之间不断穿梭,留下细小的路径,王启找准这些路径,用小棍和绳子支起非常简易的套索。兔子在黄昏和清晨最为活跃,所以她赶在黄昏前做完这些套索。
她靠在石头裂缝间,躲避寒风,豹皮很是暖和,但是却逐渐有了腥味,许是皮肉开始腐烂了,她得赶紧把这些肉烤着吃了,也算是给山羊减负了,她又在肉条上撒上了很多盐,咸地她都不想吃。
石缝间时常能看到一些野蘑菇,她很喜欢吃蘑菇,母亲炒的蘑菇更是让人垂涎,她看着这些蘑菇,仿佛闻到了那浓浓地爆炒香味,她总是情不自禁地留下口水,母亲总是拿着炒勺敲一下她的脑袋顶,笑斥道:”小馋虫,偷吃可是要罚抄《璇玑万毒志》哦。”然后她就会吐吐舌头跑得远远的,赶紧去把父亲找回来开饭。
鼻子一酸,两颗豆大的泪珠掉落道石头上,啪的一声四溅开来,将她的思绪拉回。
虽然这些蘑菇看起来很像普通的蘑菇,但是王启一眼就看出了里面毒液的流动,只一小口,便能让人抽搐痉挛而死。虽然她已成百毒之体,她的血肉堪比无解毒药,但是她亦不想吃这种东西,饿着总比抽搐强。
夜幕时分,她听到她的陷阱那边有动静,她兴奋地跑过去,一只小灰兔被绳索困住,翻转腾跃地想要挣脱,她双手扣住她,然后她就僵住了,她该杀死它了。她从未杀过生,父亲教过她想让兔子没有太多痛苦地死去地话,就按住它的胸膛,用力回转扭断它的脖子,片刻间,活蹦乱跳的兔子就失去了生机,像布条一样随意耷拉着。
生死在刹那间的转化,总是让她感觉很恐怖。她有时会想,我会不会某天突然死掉了,这个世间再没有我的气息,也没有我存在的痕迹,我就这样消失了,简直太可怕了。多年以后,命运却教会她,死亡并不可怕,死亡甚至是她所不能求的,是奢望。
生命的苦,是穿肠毒药,日日消磨她的血肉;负罪之躯,谈何寻死解脱,她永无救赎之日;何为情何为爱,她自始至终都如坠迷雾;曾经的光,实则穿胸的剑,绚烂亦无情。
夜幕如墨,泼洒于天地间。一团明艳地火苗在黑暗中肆意地舞动着,弱小但张扬,张牙舞爪地要去吞噬烤架上地扒了皮地兔子,却总是够不着,气愤着,抓咬着,怒吼着,挫败着,却不屈不挠,却无休无止。
王启就这么看着这团火,看得出神,竟也没注意远处的狼嚎声,以及微风中杀意的浮动。
月瞳少年冷冷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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