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斐梨没有如他想象中一样,呛他一顿,虽然李佑霖已经做好了这么个准备。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分外无助,她捏着手机,整个人还惶惶不知所以然样子,盯着手术室门外手术中的字样,左手摸着右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靠在冰凉的墙面上,尽量维持心理与表面的平静问:“恩?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你现在方不方便,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谈。”
斐梨看着头顶手术室的字样言简意赅的拒绝说,“不方便。”
李佑霖抬头扫了一眼墙上的挂表,才不过下午五点不到,什么事会不方便?
斐梨:“我现在在医院,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嘴上刚要吐槽,突然脑子意识到这个地点是医院,而不是就近的餐厅,也因此他的声音不可避免的变得紧张急促:“你怎么了,怎么会在医院?”
“不是我。”
斐梨捏着电话,刚要继续说话,就见到手术室的门打开,出来一位医生与护士对她说了一些话,斐梨愣愣的半天没反应过来,脑子里烟花炸开了万筒,也像是无数苍蝇在脑门子上飞旋,总之吵得很,让她没办法专心思考。
隔了几分钟,她木讷的捏着那支笔,怔忪的看着病危通知书
“他不是。”斐梨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能控制住的颤抖:“他不是单纯醉酒吗,怎么会病危?”
医生用了一大段的专业术语,表达了一个酒精中毒麻痹神经的意思,总之状况是斐梨无法想象的不可控。
最后医生急切地询问他们的关系并提出一个想法,斐梨仓皇的摇了摇头说:“他的妈妈刚刚离开不久。”
“那她要多久才能过来,病人现在意识不清楚,几度休克。”简言之他不能掌控自己的生命给自己签字了,而且情况很危险,你现在不签字直接等会儿抬出去就可以了,斐梨咬着下嘴唇最后才鼓起勇气抓着那支笔:“hisgirlfrienanberespnsiblefr”
我是他的女朋友,我能负责。
这种情况下她只能这么说医生才会同意手术。
李佑霖感觉自己的大脑嗡的一声,他抓着车钥匙冲出办公室的门,一边走一边确认:“你是不是在圣利安医院,我马上过去。”
斐梨几乎没听清这句话,只听到李佑霖在耳边说了些什么,薛明的手机一直在她的身上,她慌忙掏出电话,指头颤抖着找到薛如意的电话拨了过去,幸好,薛明规规矩矩的将母亲的电话定拟为母亲,而不是一系列的奇葩昵称以至于让她认不出来。
“我刚回家就看到满屋子的酒瓶,薛老师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我以为他只是单纯的醉酒,结果来的路上他吐了好几口血,医生刚刚让我签了一份……病危通知书,阿姨您现在在哪,能立刻过来吗。”
斐梨觉得异国他乡如果是她自己进医院倒是不怕,怕就怕是送别人来的,关键这人还是个认识的,万一他喝酒喝死了,斐梨倒是不担心薛明死后被人嘲笑,她就是估摸着自己得因为这事有了心理阴影有半年睡不着觉。
“什,什么?”薛如意的表现没比斐梨当初好多少,年龄与阅历带给她的不过是差强人意的镇定。
“我刚下飞机,大约明天早上会到。”薛如意缓了几口气如是说。
来来往往的人群,聒噪的让人心烦。
收了电话斐梨低头看到自己满手暗红快干了的血迹,铁锈味直冲面门,她眼晕的坐在走廊长椅上发空意识。
来的路上救护车上她还在异想天开,因为她曾经因为酒精过敏被送到医院里两次且都抢救了过来,这让她忽视了酒精中毒的可怕,路上还能在心里想着如何嘲笑这个人,结果救护车还没进医院薛明就脸色苍白的醒了过来吐了两口血。
随车的医生吓了一跳,果断将斐梨拉开上前诊治,隔着口罩都能看清他们眼中的急切与凝重。
斐梨吓了一跳。
最后在她为数不多恍恍惚惚的意识尽头,医生护士拿着张好些单子喊她签字。
斐梨吓得手直哆嗦,还是压着那点懦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的朋友很多,学医的也很多,他们看惯生死,私下里说起来的时候斐梨总是听的心不在焉。
家里从未养过宠物,她唯一面对的生与死就是烹饪桌上的食品
食品与人命显然相距甚远。
是不是每一个医生第一次拿起手术刀的时候,都会有这么慌乱的一阵,斐梨不太清楚,毕竟她唯一接触能执掌生死的东西,就是菜刀。
大学一年级时,她整日躲在宿舍,那时候学校外的十字路口还没有红绿灯,对门就是繁华无比的小吃街与各种酒店街道。
某一天她的舍长煞白着一张脸回来,告诉她数计院的一个男生过马路的时候被撞得当场身亡,血流满地。
几乎半个学校的学生都成了目击证人。
李佑霖一瘸一拐的在急救室找到她的时候,斐梨就是这副样子,眼睛迷茫的几乎不能聚焦。
看到熟悉的人来,她愣愣的站起来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可结果她站起来就被男人扑了个满怀,男人按着她的肩膀担忧的将她上下检查,恨不得立刻将双眼改装成激光扫描仪,确定她完好无损才将她抱在怀里终于放心。
他抱着她,安抚说:“抱歉,抱歉我来晚了,刚刚路上堵车,你没事吧啊?”
斐梨愣愣的,脸上挂着的表情怪异又奇怪,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好像突然一下子安定了下来,又突然想笑笑,最后控制不住的想哭,总之很没有形象,也很有没出息,她将男人往外退拒了一下,却发现根本推不开,也不清楚是自己后怕的力量太小,还是男人太大,她只能任这个人抱着小声问:“你怎么来了啊,我不是没告诉你我在哪儿吗。”
李佑霖心疼的帮她捋背,侧过脑袋娴熟无比的吻了吻她的额心:“电话里听到你跟医生的谈话,打听了打听就知道了,好了,我在,别怕。”
我在,别怕。
这是她等了很久的一句话,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得到,她终于松开企图逞强的双手,不知不觉就抱住了男人。
斐梨虽然觉得尴尬,坚强如她怎么可以依靠别人,另一方面她是真的怕。
后怕万一她回去的再晚一点,薛明估计就得当场嗝屁,当然他嗝屁斐梨会伤心难过,倒不会心痛如绞,但是却能在入夜时分大脑无限次回放发现尸体的场景。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