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彪被曹操以大逆罪下狱的消息不胫而走,时为少府兼任将作大匠的孔融听到这件事以后,与杨彪交好的他连朝服都顾不上更换,就身穿便服直奔了司空府。到了府门外,他不待通报,便硬闯了进去。孔融乃是曹操至交,门人亦不好阻拦。他一见到曹操随意行礼之后,便急问道:“司空,你为何要将杨太尉下狱啊?”
曹操有些不悦道:“文举,你说此话是何意啊?”
“杨公四世清德,辅佐汉室尽心竭力,此海内共睹之事。司空你一无凭据,二无他人控告,于情于理都不应抓杨公啊!”
曹操不屑地哼了一声,他向孔融解释道:“文举,你我皆是熟悉汉律之人,谋反乃诛连九族之重罪,今袁术称帝,杨彪与其联姻,在九族否?”
孔融不加思索地说道:“周书有云,父子兄弟尚罪不相及,司空何以将袁氏的罪过归结到杨氏头上?”
曹操听后,一时语塞。孔融乃当世之大儒,文章经典熟读于胸,自己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同他讲道理,那不是自寻烦恼吗?曹操眉头一皱,随便搪塞道:“此国家之意也,孤有何办法啊?”
孔融一点头,开口向曹操说道:“此国家之意,司空说得好啊!自陛下入许都以来,司空辅佐陛下重整朝廷,司空也常以周公自居。孔融有一事不明想问司空,倘若周成王要杀召公,周公旦能说他不知情吗?”
曹操一看这情形,心道,这孔融到底是哪边的,自己抓杨彪以他的聪明才智还看不出自己的用意吗?天下大事,孰轻孰重,他怎么就不明白呢?曹操不愿再同这位挚友争论,当下黑着脸说道:“此事陛下已下诏书,孤还有要事,文举请回吧!”曹操不待孔融说话,挥袖对身边人道,“来人,送客!”
孔融见曹操说不过自己就下逐客令,也知此事还须从长计议,他白了一眼曹操后,便一言不发转身离去了。到了屋门口,他突然停下脚步,说了一句把曹操气得七窃生烟却又无可奈何的话:“若论九族,大将军袁绍比杨公如何!?”
曹操气得破口大骂道:“你这……”但话到嘴边,他又把“腐儒”二字给咽了回去,毕竟抓杨彪是处于政治及军事目的,手段也确实龌龊了点,而孔融向来执着于对错,他帮杨彪也是为了道义。看着头也不回的孔融远去的身影,曹操一声长叹,越来越多的朋友已与自己渐行渐远,在共同的理想下怎么就要分道扬镳了呢?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去年袁绍长子袁谭带兵猛攻北海,双方战斗数月,最终孔融败下阵来,只身一人从北海逃脱,他的妻儿老小全都被袁谭掳走,最终走投无路的孔融,才来许昌投奔了自己。身边的人都劝自己把孔融绑了送予袁绍,可他还是拒绝了。曹操觉得身在乱世,有些事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什么事都从利益出发,那又与董卓何异呢?最终他还是冒着开罪袁绍的风险,收留了孔融,并在皇帝刘协面前表他为将作大匠,随后又升任少府。按理说自己如此厚待孔融,他应该会在任何时候无条件地支持自己,可是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像今天这般明着的冲突,就不止一次,至于暗地里见解不一则已为常态。就拿起用平原名士祢衡一事来说,曹操就因维护孔融的颜面,而备受非议。
祢衡此人虽有才学在身,但为人甚为狂傲。普天之下,只看得起孔融与杨彪之子杨修,其余之人是没有一个能入他法眼,他经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大儿孔文举,小儿杨德祖,余下之人皆为碌碌无为之辈,不值一提也!”。时天下大乱,祢衡也不得不与普通百姓一起,为了躲避战乱而不断迁徙。直到曹操将刘协迎入许县,这里成为临时的国都后,众人才算是有了一个能安身立命的城池。祢衡初入许都时,孔融尚未被袁谭击败。身在许都的祢衡经常食不果腹,有人就劝他说:“祢先生你的才学天下闻名,若有人向司空举荐,你一定能够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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