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

亲爱的,你,即将要属于我。你可知这一刻这一秒,亲手为你戴上戒指,与你相拥,我是有多欣喜若狂。所以……无论你是否还记得年少时的邂逅,既然遇到了,就永远留在我身边吧!

那一天,我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顾廷之紧紧的抱着我,嘴唇轻轻地触碰着我的额头,而后,我们相对而卧,他趴在我的耳边,念了一首诗。我努力想要记住他说分每一个字,却只感受到了从他嘴里哈出来的气息。然后,我终于认命地睡着了!

或许等我醒来,新的篇章就要开始。

(四)

值此夏日之际,唤醒你的,可能是凌晨和着露水的冰凉;也可能是窗边植物的静默;又或者是一张酷似哈奇士的欠扁脸。但不论是哪一种打开方式,我想,都比我现在经历的要好上许多。当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我的手放在对面的人的脖子上,头枕在他的手臂上,那一瞬,我觉得:

世界把我耍了!

抬手使劲儿撸了撸干涩的眼眶,却被一尖利物品刮痛了眼皮,彻底清醒时,右手中指上所折射的光芒却让我断片儿了好久。这算什么?!我只是醉个酒而已,难道上天就要让我这般糊里糊涂地把自己给卖了?

但,他可不这么认为!

“早啊,未婚妻!”看到他如此温和的笑容,手上的拳头都有些捏不紧了。

“能解释一下吗?”至少给我一个过度。

“不能!”他倒是斩钉截铁。

额……相个亲把自己卖到这种程度,我也算是中国第一人了吧!默叹了一声,下床熟悉地摸索着洗手间的位置。无奈,头刚“砰砰——”撞壁给我弹回来时,恍然才发现这不是我的室。“哈哈——”端坐在床头的他竟毫无顾忌地笑了,我瞪了他一眼,而后环顾了一下四周。

卧室很宽大,床头悬挂着乔治亚·欧姬芙的曼陀罗花朵微观,雪纺纱的落地窗帘,阻挡了紫外线,却没有阻挡窗外的风景。窗外是一个很大的湖泊,闲时若是搬根椅子坐在这里欣赏一下湖光水影,也算是一种惬意了!真没想到,这家伙不仅见缝插针的本事不小,就连选家的品味也是相当的高啊!

“要不要我出去给你搬根椅子,你慢慢看?”

我惊诧到了,不得不说,看穿人心的本事也不小!

“不了,我回家!”我想,我需要外援。

正准备走出房间,走到门口却发现了大包小包的行礼,我的脑袋忽然断了线,有种不好的预感,地上的行礼:是我的!这时,电话响了(是顾廷之的)。

“喂?小顾啊,你和小韵相处的还好吧!别担心,这次有岳母帮你,保证一举拿下。还有啊,小韵的行礼我给邮寄过去了,现在到了吗?”

轰——朦胧之中,是谁的心在吐血?我生无可恋地靠在门边,耳朵无力地听着免提那边熟悉却又有如炼狱般的声音。

“岳母放心,东西到了,我们,很好!”

这个时候,我回忆了一下,通常电视剧里的女主角都会选择半推半就,继而成就一段美好姻缘。但,这毕竟是我的一生啊!哪有人一相亲没多久就乘人之危把婚给求了,还连带同居的?即使现在成年了,这种事在大众看来没什么;可正因为成年了,感情才最经不起折腾不是吗?现在这个年代,谁还有多少个年头够你去爱几回,恨几回,再分几回,最后再细水长流的呢?

呵,想想都累!

以前年少无知的时候,总觉得感情就是自己的一切,每天都抱着“只要感情在,天天吃酸菜”的牌匾来粉饰自己的大爱无疆;可是随着年岁的增长,我们在意的越来越多,责任,事业,感情不再是唯一。所以,渐渐的,我们学会了在感情中保留余地,因为我们时刻都在防备着输的一败涂地的风险!

这就是成年人的感情。不求精致如玉,但求安稳如水。

“呼——”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脸看向顾廷之,眼神充满了坚定。

“顾廷之,跟我去个地方!”

“好!”

想也没想就答应,他就不怕我把他给卖了么?当然,这种几率几乎为零,我相信到最后,被卖的一定是我——别问我为什么这么没出息,这个时候我只能说,遇到一个比你还会算计的人,千万别和他玩儿智商。

“前方直行三公里,左转一百米就是了!”

来时,我带了自己常用的那个包。靠在副驾驶上,盯着车窗外向后一闪而过的一切事物,终于,车在某一刻,停了!

“到了!”顾廷之替我解开安全带,然后静坐在驾驶座上,眼睛所看的,不是外面赫然摆着的“民政局”三个字,而是我。我也不客气,从包里掏出身份证和户口本晃荡在他跟前,前几次那么被动,今天,也让我主动一回吧!

“顾廷之,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看到了吗?”我将拿着户口本和身份证的手指向窗外写着那三个字的地方,“这,才是我想要的!可能你说我现在才28岁,没什么好着急的。可,人生又有多少个28岁可以挥霍?所以,你想清楚,进了这里,你得到的会否大于你失去的;当然,你也可以反悔!因为结婚,远不止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那么简单!”

什么所谓的婚前相处,在我眼里不过是给了别人“上车却不买票”的借口,既然看上了,就要快刀斩乱麻,何必弯弯绕绕?我承认,顾廷之在我所有的相亲对象中,算是拔尖的;我也不否认,自己对他动了心。或许也是因为动心,我总有一种认识了他好久的感觉!

现在,时间是他的!

我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上,让时间的流沙滑过我的指缝;一分一秒,前往民政局的男男女女越来越多,看得出,他们的笑容,他们十指相扣的手,都是那么地和谐!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忽然握住了我拿东西的手。

“商昀,是你说的,不后悔!”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仿佛是在确定某种东西;原本,让他想清楚的是我,可是现在,却变成了他在等我的答案。

“我都这样了,还不明显吗?”

“嗯,自然,你想要反悔也来不及了!”顾廷之从驾驶座下的收纳箱里取出了和我一模一样的物件,然后下车,替我开了车门。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感觉自己被卖了!

他白皙的手自然与我十指相扣,而后笑着在我耳边嘀咕了什么。

“我要让你,再也无法离开我!”

从民政局出来,我将那两张结婚证反反复复验证了一遍,再用手触摸了一下“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局的公章,说实话,没什么感觉,可能文艺一点的会说“我感受到了它的余温”,但我是律师,一切能用律法条文解决问题的,坚决不委婉托词!

“放心吧,是真的。比你一顿五碗饭的饭量还要真。”顾廷之搂过我肩膀调侃。

“我……你怎么……”接下来,我用结婚证猛拍了一阵脑门,我妈连这个都告诉他了,请问天下母亲最坑,舍我妈其谁?我狐疑看了他一眼,我在想,我妈会不会把我来“姨妈”的日子也告诉他。

“我们回家吧,老婆!”

一早上的时间,我从他的“未婚妻”变成了他的“老婆”,这晋升速度堪比卫星发射呢!从此,我的生活又多了一条律文:夫妻条例。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就像是清水里面掺了辣椒,甘甜又刺激。

终于,我们结婚了!

(五)

周末,我去了英国出差,时间是一个月!

顾廷之去了上海,说赶着挣结婚酒席的钱!

于是,本来就没怎么好好相处的人,就这么分道扬镳,各做各的去了!下飞机,已经是伦敦时间晚上九点了。我裹着一件纯蓝色大衣行走在静谧而深沉的街道,现在不是秋季,所以不会有秋雨梧桐泪洒满街的诗意情景,但偶尔碰见从某巷口跑出来的几只肥猫,它们变幻莫测的猫眼好奇地盯着来往的行人,在他们的脚边蹦蹦跳跳。时不时会有小孩子停下来戏耍它们并与之一起活泼,惹的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

我住的是一个很古朴的庄园,虽然比不得唐顿庄园那么大,但却足够舒适!

晚上,我同庄园的主人一起共进了晚餐,她是一个很慈善的Lady,虽然逝去的光阴无法让她的容颜永驻,但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一颗年轻的心,一颗不会变老的心。她给了我房间钥匙,让我直接入住,并且还告诉我说,以前曾有一个中国留学生也住在这里,听这位Lady的语气,怕是早已对他“芳心暗许”了!

“原来,英国的天空,也很美呢!”

我手里握着一杯红酒,抬首,望着天上那一片星云。心里不自觉有些感叹,以前在我眼里,英国的天空乃至英国的一切都是灰色的。因为,这里的男人,出行总是一袭灰黑色风衣,也总是看不到全脸,还总是会时不时地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行走在绵绵细雨中,让人自然而然地将他们与之分离出来,并冠予他们以“绅士”的美称,以至于世界都认为,只要从这里出去的男人,不是绅士便是贵族。

其实不然!

或许是这座岛屿似的国家,常年经受海风的洗礼,细雨的润浸,让整个国度都变得温柔了吧!我眼中灰色的色彩,现在,终于被一片绿茵所替代。人说你眼中的色彩取决于你当日的心情,照这么看来,我的心情不错!

第二天早晨,我去了事务所!

说是工作,不过是大家聚一起摆龙门阵罢了!

看来这个月要在这里度个长假了,我心想。

再次回到庄园,已经是午休时间了。我拖着疲累的身体赶回房间,一进门,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往床上躺,无奈,嘭——地一声,我的头好像磕到了一个硬物,“什么玩意儿?”于是,我起身,一手扶着额头,一手将被子掀开,终于,让我找到了罪魁祸首!

一本老旧的画册。

当画册上的灰尘逐渐淡出我的视野,一行我无法忽视的英文字母蹦到了我的眼底,Nian 顾。记得上次陪老大应酬,他喊出的英文名也是这个吧!如果这也算巧合,我宁愿相信这是一个预谋,一个让我无法自拔的预谋。

“也好,就让我看看你出国这几年都干了什么!”

毕竟,我和他现在也是合法夫妻,妻子有责任了解丈夫的义务。翻开其中一页,里面是一幅普通的教堂的图案,外面是一个小女孩儿正牵着母亲的手,往林荫道上路过。往后则是,一些稀松的文字。

老实说,他的字,可能连他自己也不认识。

我依稀拼凑了那么几句,“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字还给写错了),后面的诸如“桃花依旧”一类的句子,随着页数的减少而被我抛诸脑后,一直到最后一页。

是幅素描。

她坐在主席台前,双手抱膝,头埋在膝盖处,似在哭泣。纸上的线条略有粗狂,大概是一边在拼凑回忆一边作的,所以,他的脑海直接过滤掉了周围的一切,为想象中的她画地为牢。恍惚间,我好似忆起了,当日从我身边飞驰而过的Jeep自由光,那个时候怎么没发现,或许空气中涤荡的不只是尘埃,还有那若隐若现的牵绊和难以言说的思恋呢?

“He is a really gentelman,right?”

“Yeah,perhaps.”

年轻的lady穿着一浅蓝色蕾丝睡裙,走到我身边,轻轻地触摸我手里的画册,手指所过之处,像是金箍棒捣腾过的通天河水,让人无限沉沦!

“When l saw the man,l know clearly he had a story,sad happio be sad in waiting,and to enjoy happiness in waiting.”说到此,她似乎不愿再往下想,我猜,顾嘉禾在的那段时光,应该算是她最开心也是最受折磨的时候吧!“Until l see you.”回忆录继续开启,“I uaually ,love never needs any reason,you are lucky!”

我对她笑了笑。

在等待中悲伤,亦在等待中享受幸福。

爱,从来不需要任何理由么?

我合上画册,慢慢地闭上眼睛,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也不想去察觉。来到这里之前,我从未想过,一个人,如何捧着仅存的回忆度过一个个清冷而孤寂的夜?那些颤抖的线条好像在说,他害怕再也想不起女孩儿的身影,他害怕什么时候,一个不小心就将她给弄丢了!我倒在床上,用手捂着中指上的戒指,任那片朦胧漫过鼻梁,淌过耳际!

顾廷之,你丢东西了,知道么?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时间流淌得好似异常的慢。偶尔空闲的时候,我便会依着那本画册上的绘图,一个人穿行在大街小巷中,乐此不疲。从剑桥大学到白金汉宫,再到普通的咖啡厅,而后是教堂……转眼间,一个月的旅行即将接近尾声,画册的页数也所剩无几,今天再去走一遭,差不多就该结束了吧!

但,这个地方异常难找。

“Excuse me,do you ko find it!”整个一天下来,这句话我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快要筋疲力尽时,好在有人拍了我一下,并给我指了指方向,不然,今晚可能真的要睡在马路上了!

&o Meetingsome!”

恍然抬头,不论是格局还是装修风格,都和前两次去的地方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家餐厅的正中央,多了一架钢琴。将衣帽交给服务生,我径直走向那架钢琴,令我惊讶的是,弹琴的是一个帅气的小男生。

“lay?”他问。

“So,may I?”我说。

于是,他挪动了一下身子,想邀我与他四手联弹。我也不客气,径直坐下,虽说罢弹了几年,料想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River follows in you》?”

“you 't?”

“begin!”

瞧他认真的模样,可爱极了。双手扣动琴键,我惊讶于小男生的琴技,更惊讶于他对这首曲子的诠释。第一次接触这首钢琴曲,它给我的琴感只是深沉入骨,而这一次,高潮部分却是浮光掠影般的忧伤,却又满带了喜悦的小小波动。我们的手默契的和鸣,仿若周围只余我俩与这架钢琴,虽然我们都在想象着各自的音律,但这并不妨碍乐曲的整体感知!

曲终,我看见,我们的周围聚集了很多人。

而帅气的小男生,却哭了!

“Today,my mom fly to the sky.I'm sad,but I thi be happy!”我尽量温柔地搂过他,轻轻地抱着他,“Yes,yht.”

啪啪啪——这毫无保留的掌声,代表了他们对这个世界所有美好的称赞,纵然人生流淌过悲伤的河流,但我们始终相信,幸福一定也紧紧地跟随着我们。

顾廷之,这就是你对“Meetingsome”最后的诠释吗?

我想,我开始明白了!

(六)

回国那天,顾廷之来机场接我,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搂着我,在他不经意间,我吻了他。然后,我伏在他耳边小声说,“回家,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他一笑了然,低头回吻着我,“好啊,我很期待,顾夫人!”

一切弄完,回到房间,他已经在床头等候。

“怎么还不睡?”我问。

“等你讲故事!”他放下书本,兴致盎然讲道。我走过去,抓起抱枕,自然躺进他怀里。“有看过《夏目友人帐》吗?里面有一节是这样讲的:一个浑身长满长毛的中年妖怪误闯进了一个名叫多轨的女孩儿家里,而后他在那个家里迷路了,因为那个女孩儿的家中布满了她爷爷所设的禁术。”

“后来呢?”他的手靠在我的腰间。

“后来某一天,多轨忽然听见楼板在不停地响动,那声音好似很着急。没过几天,她终于拿出爷爷留下的符文,并对着空气问‘有人在吗?’,那一声之后,她终于见到了妖怪。”我记得,多轨当时很害怕,但她还是听取了妖怪的诉求,并帮他成功走出了房间,而那妖怪也答应多轨,说只要他走出去,他便会放一枝花在多轨家么门口。

好像是梅花枝来着!

“可正如夏目所说的,那个时候哪来的梅花枝?”顾嘉禾倒是越来越好奇,于是,我接着讲后面的情节,他时而点头附和,时而发表一下观点,听到妖怪捂脸说丢脸时他也做了相同的动作,还问我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后来,夏目问他,是否要和多轨告别,妖怪拒绝了,并且说,‘有什么用呢?只是徒增寂寞罢了!’。当夏目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化作一阵风穿过多轨而去。”

每当我看到这里,屏幕上总会弹出“不可结缘,徒增寂寞”的字样。

一种由内而外的压抑之感便油然而生。当时我就在想,这世间是否真的就由无法连接的缘分?我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其实,缘分一直都在,只是那个“不可”限制了我们的脚步。很多事情若是预先设想了“徒增寂寞”的结果,那么结局自然也只能是黯然离场。

或许,我们只要勇敢一些,即便不能拥抱幸福,至少余生不会寂寞!

“所以,顾廷之,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额,明明想来几句煽情的话,但想想还是这个比较实际,索性就不说了。“真是不解风情,铺垫那么多,不是应该来个深情的表白吗?”他有些失望地看着我。“那个,我已经说过了!”

顾廷之,我想迫不及待地,拥有你,完完整整地拥有你!

“嗯,我听到了,不错的表白!”

“你…你干嘛?”短短一会儿功夫,我已被他死死的圈进那滚烫的胸膛。

“将表白付诸实践!”

八月十五这一天,阖家团圆,美好无限。

婚礼上,他对我单膝下跪,他为我戴上婚戒,他轻柔地吻着我的嘴唇。我手捧花束,我们一起,将幸福传递给下一个幸运星。敬酒那会儿,他在我耳边说,“老婆,我的画册,你打算私藏多久?”把我的脸弄得一阵通红,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其实那个不完整,改天我再把另一册交给你一起私藏!”我瞪他一眼,他却笑得更加放肆,羡煞了旁人,却惹怒了我!

顾廷之,如果能够回到中学时代,我一定要“记得看后面”,好好记住你,一刻也不想忘记。明明我不在你身边,却强占了你的人生那么久,想想我这是在造孽吧;索性,今日,我把自己交给了你,未来的人生,我将不遗余力的陪在你身边,也算是弥补了这些年我不在你身边的缺憾。如此,你说,好不好?

亲爱的,难得结缘,请我们,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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