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书房里,静谧幽然,仿若与世隔绝的一方天地。

几缕檀香悠悠升腾而起,如丝如缕,于空气中缱绻交织。

丝丝缕缕的香雾在那从雕花窗棂间透入的微弱光线里,氤氲出一抹朦胧且神秘的薄纱。

四下里鸦雀无声,唯有时而传来的轻微的纸张翻动声,如同蚕食桑叶般,细微得几不可闻,却更衬出这内书房的寂静。

秦骧身姿笔挺,如苍松翠柏般沉稳地站在一旁。

他目光沉静,面容肃穆,第三次踏入这片他已渐趋熟悉之地。

此次前来,他身姿虽依旧挺拔恭敬,可神情却较往昔多了几分从容自在,往昔那如履薄冰的拘谨悄然褪去。

书桌之后,老皇帝微微佝偻的身影在烛光摇曳下显得有些落寞。

他正全神贯注地审视着小箱子里的情报,那专注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与凝重。

或许是岁月的侵蚀让他的目力渐衰,他阅读的速度极为缓慢,每一张薄纸在他手中都似有千斤重,需耗费不少心力。

随着阅读的推进,老皇帝的脸色愈发阴沉,犹如乌云密布。

每看完一张,那面上的阴霾便浓重一分,仿佛被情报中的内容深深刺痛。

秦骧在一旁默默注视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担忧,暗自思忖:

老皇帝为何要强撑着一口气将这些情报看完?

他真怕老皇帝这把老骨头会被怒火攻心,给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所幸,老皇帝的心脏似还足够强劲,待终于阅毕,他虽面色黑沉如煤炭,却并未倒下。

老皇帝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拍了拍箱子里的白纸黑字,随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秦小子,你觉得朕这一生功过如何?”

老皇帝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打破了室内凝重的寂静。

秦骧微微垂首,稍作停顿,似在认真思索,旋即抱拳朗声道:

“陛下仁德无双,旷古烁今,功在社稷,泽被苍生,自是功大于过,此乃天下臣民有目共睹之事。”

老皇帝听闻,眼神中闪过一丝踌躇,缓缓抬起头,呆呆地凝望着屋顶的藻井,喃喃问道:

“那为何这些人老是不安分,明明朕还在,朕还没有糊涂啊!”话语中满是愤懑与困惑。

秦骧瞧着眼眶微微泛红、尽显疲态的老皇帝,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忍,直言道:

“陛下,世间有人天生畏威不畏德,如现今之西夏与大理,欲使其心悦诚服,非得适时施威打压,方可保边境安宁,彰显天威。”

老皇帝默默低头,用衣袖轻轻抹了抹眼眶,而后抬眼直视秦骧,问道:

“你觉得这次要怎么处理?”

秦骧昂首挺胸,双眸中鹰目寒芒一闪而过,语气坚定果决:

“陛下,此次所擒之人务必严惩不贷,邕王、兖王及韩章一系亦当重点打压,以儆效尤,绝不可姑息养奸。”

老皇帝闻言,先是哑然失笑,伸出手指点了点秦骧,带着几分好奇与玩味问道:

“你倒是不怕彻底得罪他们?”

秦骧微微摇头,神色凝重:

“臣亦有所忌惮,然当下若不下狠手,恐朝堂震荡,社稷危矣,将士们浴血奋战换来的太平盛世,亦将毁于一旦,臣实难坐视。”

老皇帝缓缓向后靠去,双眼微微眯起,陷入了沉思。

此刻,他不再言语,思绪在利弊之间反复权衡,那温软纠结的性子又悄然作祟。

秦骧静静伫立一旁,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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