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秋岳道:“薛护法可否耐心听我一言?我与那施坛主动手,表面是占了上风,其实也并非如你所见,当时若不是施坛主故意留手,恐怕付某必然会在教众面前丢人现眼。”

薛良辰将眼睛眯成一条缝,道:“哼!说得轻巧,从一开始姓施的丫头的确有所保留,可到了最后,你赢她的那招剑法,简直是出神入化、神鬼莫测,放眼整个‘红鸾教’也没有几个能有此等修为,你我初见之时,若你也使出这些奇招,想要擒住你根本是难于登天!”

“薛护法过于抬举在下了!”

袁秋岳接着话锋说道:“你所见的招式,乃是近两日姚坛主亲授,在下不过是现学现卖罢了,你也与姚坛主交过了手,应该知道她才是深藏不露、高深莫测吧?”

此言一出,薛良辰竟一时语塞。

袁秋岳又道:“在下有一些谏言本不该讲,但今日既然薛护法有意为难,我便不得不说,言语中如有冒犯,还望不要见责才是。”

薛良辰道:“你有何话倒是不妨说来听听。”

袁秋岳道:“依在下所见,薛护法在‘红鸾教’的位阶虽高于分坛坛主,但似乎并不稳固,从长远看,凡事须谨小慎微、少惹麻烦才好。”

薛良辰眉峰一皱,道:“你何出此言?”

袁秋岳继续道:“那个董靖远在本教之中亦是护法圣使,与你比肩,但今日却因些许失误便落个惨死的下场,怎不令人心寒?即使薛护法心如铁石,也难免会有兔死狐悲之心吧?”

薛良辰听了此话,脸色不觉黯然。

袁秋岳看到对方已有所动容,于是说道:“‘红鸾教’自创教以来,一向是女尊男卑,沈教主为了称霸武林,虽破例网罗不少男教众供其驱策,但骨子里依然将之视为异己,稍有不慎便会冠以叛教之名除之,这一点薛护法想必亦是感受颇深?由此可见,有些于己无关的事,还是视而不见的为妙,以免招惹祸端,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薛良辰半晌无言。

袁秋岳道:“在下乃一番善意之言,还望薛护法能听进去只言片语才好。”

薛良辰背负着的双手突然握紧,发出“咔咔”的声音,鹰一般的眼睛盯在袁秋岳那平和淡定的脸上,嘴唇蠕动了两下,而后猛的仰头对天长叹一声,说道:“付登铭,虽然你牙尖嘴利,但却无法掩盖你叵测的居心,不过今日我暂且不与你计较,希望你识得深浅,休要妄图在‘红鸾教’总坛生事,倘若不听劝告,我薛良辰定然让你葬身于此,老夫就此告辞,你好自为之吧!”言罢,双足一点,人已飞掠出数丈之外,转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望着薛良辰消失的方向,袁秋岳也暗暗舒了口气,在衣襟上轻轻擦了擦手心渗出的汗水,而后迈步准备继续赶往西山别院,正在这时,猛听得身后有人冷哼一声道:“好个‘冥灯主人’,你当真是欺我圣教无人了么?!”

闻听此言,袁秋岳瞬间周身的汗毛全都立了起来,脑袋嗡的一声,仿佛炸裂了一记响雷,心中急速思忖着:“这魔教之中怎会有人识破我的身份?如此一来自己所有布局岂不功亏一篑?更为不利的是,暴露之下休说救人,就连自己也将身陷险境,难以脱身!他心念电转间疾忙转身形循声看去,只见那不远处,不知何时竟然冒出了一个娇俏的女子,那女子一袭火红的斗篷,在风中轻轻摆动,犹如晨霞一般艳丽夺目。

“施坛主,是你?!”袁秋岳脱口惊问道。

那赫然出现的女子非是旁人,正是“赤炎狂娇”施小雅。

只见施小雅莲步款款、不疾不徐的走了过来,脸上透着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一双灵动的眸子,似乎能将袁秋岳整个人看穿一般。

袁秋岳强装镇静,稳了稳心神,道:“施坛主可是认错了人?”

施小雅亦是故作姿态,将面色一沉,说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否认么?你以为我施小雅会像薛良辰那般好糊弄?”

袁秋岳暗暗咬了咬牙,道:“你说我是‘冥灯主人’可有什么凭证?”

施小雅用手轻轻一捋自己的秀发,而后说道:“凭证?呵呵,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现在脸上应该是易过容的对吧?”

此言一出,袁秋岳便知自己已被对方彻底看穿,再狡辩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他偷眼向四下扫视了一眼,想要来个出其不意快速出手将其制住,但转念之间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施小雅看着袁秋岳的表情,忍不住掩口一笑,道:“你没有朝我出手,看来还是不算太笨,却不知你不出手的原因是担心没有胜算、还是对小雅生出几分怜香惜玉之心呢?”

袁秋岳此刻也平静了许多,缓缓说道:“在下想来,既然施坛主一个人独自前来找我,想必是并不打算将在下置于死地的吧!”

施小雅螓首轻轻一点,道:“没错,我若有心为难于你,恐怕你此刻已经凶多吉少了。”

袁秋岳道:“不知施坛主意欲如何?”

施小雅道:“我是专门前来向你道谢的。”

袁秋岳一怔,问道:“道谢?不知这谢从何来?”

施小雅轻咬了一下樱唇,说道:“今日与丁玄交手之时,小雅本无还手之力,幸得无念灯主暗中相助,最后又在你我比剑时,蒙君处处相让,小雅乃是明理之人,怎能不亲来拜谢呢?”

袁秋岳暗暗舒了口气,道:“在下当时不忍见施坛主因丁玄那厮而蒙羞,所以才对其施以薄惩,这不过是区区小事,并承不起一个‘谢’字。”

施小雅美眸一漾,道:“无念灯主施恩而不图报,真乃胸怀广阔之豪杰,小雅能与君相识,实为三生之幸!”

袁秋岳急忙说道:“不敢不敢,施坛主过誉了,在下委实汗颜。对了,却不知施坛主是如何识破在下身份的,我思前想后自信并未暴露行藏。”

施小雅抿嘴一笑,自随身佩囊中取出一物,抖手抛与袁秋岳,口中说道:“你瞧瞧这是何物?”

袁秋岳顺势将那物接在手中,细一观瞧后不由一愣,随即惊问道:“你如何会有我鬼府的腰牌?”

施小雅道:“灯主不必疑惑,小雅不久前在‘隐仙谷’时,曾遇到了‘圣坛仙子’柳如诗,以及贵府的颜月朦姐姐,受她二人之托,让我暗中策应于你,并相机行事,以确保你完成使命,能够全身而退。”

袁秋岳一听此言不由大喜过望,禁不住上前一步慌忙施礼道:“原来如此,在下有幸能得到施姑娘鼎力相助,真是感激不尽!”

施小雅道:“无念灯主不必如此,小雅已决意脱离魔教,待日后救出家父,愿与如诗、月朦二位姐姐一样,归于鬼府麾下,望能常伴君之左右,此生便已足矣!”说到这里,玉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

袁秋岳当然听得出施小雅话中所含的意思,他干咳了一声,脸上显出为难之色。

施小雅何等聪明,见此情形,轻叹了一口气道:“灯主莫非是嫌弃小雅姿色平庸,怕辱没了贵府名声么?”

袁秋岳连连摆手道:“施姑娘你误会了,在下虽为灯主,但鬼府毕竟不是名门正派,是我担心辱没了姑娘才是,另外除了如诗、月朦之外,尚有三位红颜曾与在下共过生死,并许下一世之约,若我接受了施姑娘的好意,岂不让你太过委屈,倘真如此,在下于心何安?!”

未待袁秋岳言尽,施小雅便赧颜一笑道:“灯主恐怕轻看了小雅,我辈乃是江湖儿女,岂会如市井女流一般争风拈醋?小雅仰君之胆识气度,倾慕之意由心而发,如君不允,小雅此生惟愿孑然一身、孤独终老!”

这一番话,不由让袁秋岳为之动容,他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施小雅滑嫩白皙的玉手,说道:“施姑娘如此情深意切,在下敢不从命,希望你我日后为武林苍生而长守鸳盟、并辔江湖!”

施小雅双眸被莹泪润湿,她无限深情地娇嗔道:“怎么还叫人家施姑娘,以后无外人时,叫我小雅就好。”

袁秋岳欣然点头道:“说的是,小雅,其实我也觉得只有‘小雅’这个名字才能与你相配。”

施小雅揶揄地一笑,道:“似你这张甜嘴,难怪会有那么多少女孩子为你而折服!”

袁秋岳被说得耳根一红,连忙道:“小雅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是个登徒浪子,其实我……”

未待袁秋岳说完,施小雅伸出玉指,将他的嘴轻轻掩住,而后道:“念郎,我当然信得过你的人品,小雅也不是轻浮随性之人,当初是如诗和月朦两位姐姐劝说我日后一同追随于你,未见你时,我心里尚且有些纠结不定,但在比武对剑那一刻,小雅便彻底被君虏获了芳心。”

袁秋岳被施小雅那双勾人魂魄的眼神撩得有心旌荡漾,他暗自克制了一下心绪,说道:“小雅你的‘蝉翼剑法’当真是炉火纯青,好似行云流水一般,让我由衷的佩服。”

施小雅一撅小嘴道:“你还说呐,要不是你故意相让,我早就败下阵来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在众教徒面前保全了我的颜面,小雅却真的欠你一个谢字!”

话方至此,施小雅突然踮起了脚尖,凑上香唇,在袁秋岳硬朗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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