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回安话中淡然,却听得宋清妤心头一紧。

她知道此案干系重大,却没想到情势这般危急。

复又问道:“拨云与碧桃可是跟着假的小季大人一道?”

季回安微微点头,眼眸微冷,“前日余山长被捕,但暗卫人手不够,已被他将消息送出。”

“拨云碧桃若不跟着,恐难取信他人。”

季回安怕宋清妤忧心,又补充道:“我派了好手着重护着拨云,碧桃自保没有问题,你莫要担忧。”

“只这计策临危而出,怕是没有那般周全。若被人察觉那行人里头没有我与账册,恐怕咱们也休想太平到京都。”

宋清妤微微讶然,这么周密都会有纰漏吗?

京都里头的慎王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代枭雄,会给季回安造成这么大的困扰?

季回安冷笑道:“自古夺嫡都是踩着无数人的血肉而上,没有任何一个皇子会心慈手软。

即便他们偃旗息鼓,后头那些跟着他的朝臣也会推着他向前走。”

“就以茶税案为例,起初恐并非慎王本意。只底下的人以他的名头做下的恶行。

不过他得利之后便胆子也越发大起来,竟令人将余杭的官员全都拖下泥潭,瞒天过海。”

宋清妤前世只知道季回安最后用了短短三年便问鼎大祁,从没想过竟然也这般殚精竭虑,并不轻松。

季回安见她眉头紧锁,表情严峻,似乎随着他的话语在紧张。

他上前执着她的手,低声问道:“你,怕不怕?”

宋清妤拉回思绪,抬眸看向季回安平静的面庞。

怕吗?怕的吧。

否则她也不会为着避开诡谲的朝堂而离开京都,放弃晏清堂都想要置身事外。

但怕,就能逃离吗?

并不能。

这几日,日日与他一处,多少也看明白了些。

季回安要将她捆绑在身边,并非她自个儿能做决定。

果然,季回安见她不出声,上前拥住她。

沉声安抚道:“与我一道,你无需害怕。”

宋清妤靠在他胸膛,露出一抹苦笑。

暮色四合时,忽而狂风作响,豆大的雨点重重砸在县衙后院的青石板上。

金禄扮作马夫,身披蓑衣等在一侧。

待季回安行至车前,才低声禀报:“少主,今日共有七批死士截杀赝品,但均折戟。”

季回安点头,神态自若,像是早有预料。

他仍旧扶着宋清妤上了马车。

马车疾驰,季回安将她拽入怀中,广袖如云遮住她眼前最后一线天光。

轻声:"嘘。"

宋清妤贴着他胸膛,听见远处城门方向突然爆发的喧哗。

季回安手指漫不经心地绕着她腰间绦带:"这个时辰,赝品该到落雁峡了。"

落雁峡?她来余杭时也经过。

地势低,两侧均是山脉,只唯余马车通过的一道峡谷。

若是有人在那处发难,恐怕赝品的身份很容易被察觉。

宋清妤一瞬惊慌,眸色如兔子般怯生生地看着季回安。

却见他掩住她的双眸,凑近她耳边,“不怕,今夜莫要睡,跟紧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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