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重渊的声音里夹杂着无限的孤苦,满腔的涩意将她裹住,余晚烟的心痛细微地刺痛了一下。

“幸好,这一回睢城守住了。胡人和叛军久攻不下,叛军内部内乱,又和胡人起了争执,我早在数月前就派人联系了阏氏,这才很快打退他们。”

“晚晚,我每天忙得几乎没了睡觉的时间,身体几乎快要麻木。可这样也好,真的,麻木了,就忘了疼。”

谢重渊不是一个会喊疼的人,从宋皇后离开那天起,不,应该是更早,从他的皇兄离开那天起,他就丧失了喊疼的资格。他始终隐忍着,忍着忍着,就忘了疼这个字是怎么说的了。

身体上的伤引起的疼痛于他而言早已是件不值一提的平常事,唯有余晚烟,关于她的一切刺中心口,搅动着,带来铺天盖地的疼痛,药石无医。

他说的没错,他拼了命地去忙,只要忙到身体麻木思绪麻木,那场大火那具焦尸就不会浮现在脑海。不想,心脏才不会痛。

谢重渊将那些从不会展露于人前的一面尽数呈现。

脆弱吗?不堪吗?可怜吗?卑微吗?他不在意,只要能博得晚晚的一点垂怜,让他多受点伤都行。

可惜,伤口不再流血了,内伤……要不他给自己来一掌,吐点血?或者找个人给他来两剑?

掌心似乎变得炽热,谢重渊的那股痛意顺着她的手蔓延至心间,余晚烟呼吸乱了一拍,有些不知所措。

她担心谢重渊的伤是实话,其中的一个原因是他的身份。就像她刚到京城遇到谢重渊时的想法那样,她希望他能赢,她希望他能坐稳储君之位,她希望他将来能顺利登基。

可现在和过去又存在区别。

最开始的想法更多的是出于她的私心,她和谢璟衡有仇,她厌恶谢璟衡,所以她在心底支持了谢重渊。

而现在,身处京城,天家的那点事她了解的多了些,无论是从能力还是从德行上看,谢璟衡都不配踩着谢重渊上位。包括现在龙椅上坐着的那位,将个人私欲摆在了整个国家前面,显然不是一个明君所为。

相较于那两位,谢重渊就要好上一些。他的能力出众,善于谋划,善于用人,懂得隐忍。依照他的才能来看,他可以带着晋国走向繁荣。可显然,他也有着明显的缺陷,那就是他的性格……

腰间的胳膊一紧,余晚烟回神,这才发觉自己想远了。

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谢重渊。

他们挨得那样的近,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对漆黑的眼眸里翻涌着墨潮,她被拽了进去,身影淹没其中。

余晚烟心口一紧,慌乱地移开眼,耳朵微微发烫。

她干巴巴地开口道:“受了伤不能不当一回事,尤其像你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很辛苦。外伤虽然好了,你不是说还受了内伤吗?更应该趁早好好调养一番。这也不在意,那也不在意,会引发很多问题的,身体不行,虚,以后……”

“嗯?”

余晚烟愣了下,缓缓扭头,看到了谢重渊意味深长的眼神。

不是,她的意思是,现在落下病根,等上了年纪身体就很容易不行,会疾病缠身,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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