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破军呆坐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眼睛瞪得滚圆,眼中除了震惊,更多的是被点燃的炽热爱意。
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而沉重,回想起初见一身男装的雪儿时,自己还像个孩子一样向她炫耀着亲手打理的花园。
而此刻,眼前的她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神韵,让柳破军彻底意识到,那个曾经一起玩耍的小丫头,早已出落成了绝世佳人。
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在他心底澎湃翻涌,爱慕、眷恋交织在一起,让他的眼神中满是深情与渴望,再也无法将视线从雪儿的身上移开。
"恭迎小姐回归总坛!" 十二名灰衣仆从整齐排列,身姿笔挺,齐声高唱,那声音洪亮而整齐,在碧波台的上空来回激荡,引得周围的空气都微微震颤。
柳破军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双腿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向着雪儿走去,口中喃喃:“表姐......” 可他刚迈出几步,脚下突然传来异样的触感,竟是不慎踩中了青砖暗纹。
刹那间,变故陡生。整座碧波台的琉璃灯像是被一股无形的黑暗力量瞬间吞噬,“唰” 的一下全部熄灭。
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四周传来,十八根蟠龙柱同时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后,无数淬毒银砂如暴雨般喷射而出,在黑暗中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柳破军大惊失色,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慌乱中下意识地挥袖去挡。这一动作太过匆忙,手中托着的蜜饯果子 “噼里啪啦” 地滚落满地,在寂静的黑暗中,这声音显得格外清脆而突兀。
雪儿反应极快,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身姿矫捷,旋身而起。她身上的大红裙摆瞬间绽成满月,那艳丽的红色在黑暗中格外夺目,宛如燃烧的火焰。
发间的金簪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弧线,奇异的是,那漫天飞舞的毒砂竟像是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牵引,纷纷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雪儿足尖轻点地面,顺势勾起滚到脚下的蜜饯,在毒砂即将触及她和柳破军衣角的瞬间,毫不犹豫地将蜜饯用力踢向柳破军身后的青铜鹤灯。
“咔嗒” 一声轻响,鹤喙里射出的金针与毒砂在空中激烈相撞,发出一连串清脆的 “叮叮当当” 声,无数火星在黑暗中四溅,犹如夜空中绽放的烟花。
雪儿趁机用力拽着柳破军跌坐在紫檀圈椅里,刹那间,琉璃灯重新亮起,众人只见她纤指捏着个蜜饯递到柳破军唇边,嘴角挂着一抹浅笑,轻声说道:“表弟送的小吃,可别糟蹋了。”
柳破军的耳尖瞬间变得通红,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有些羞涩又带着几分紧张,微微张嘴咬了一口。
然而,他突然尝到了一股苦涩的味道。原来,那口蜜饯不知何时已悄然滑到他舌底,正在缓缓舒展,嘴角渐渐渗出解百毒的雪蟾汁。
柳破军抬眼,望见雪儿唇角噙着的那抹温柔笑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紧接着,他便发现雪儿的左手正死死地掐进圈椅扶手的螭纹里,玄铁铸的纹路竟被她硬生生地捏出了五道裂痕。
众人还未从刚才的惊险中缓过神来,湖面突然泛起一阵剧烈的涟漪,只见一个蒙面人如鬼魅般踏浪而来。
那人手持九环刀,寒光一闪,那锋利的刀刃直直地劈开了雕花檀木桌,木屑飞溅。
雪儿腕间银链突然绞住柳破军的腰带,她借着刀风之势将他甩向欧阳靖轩身后的檀木屏风,自己却迎向刀锋抬起皓腕。
就在众人以为她的玉臂即将被斩断的那一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本该凌厉无比的利刃,在触及她珊瑚镯子的刹那突然偏转,在地面上划出一道电光火石。
只见那蒙面人猛地一拉面纱,露出一张满是胡茬儿的面孔,随即大笑道:“雪儿丫头,果然身手不凡。”
柳破军从地上一跃而起,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大声喊道:“爹,你吓死我了。”
雪儿还再为刚才那惊险的一幕而心有余悸,可她面上却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语气温婉却又带着几分调侃地说道:“柳前辈这见面礼可真是别开生面。”
言罢,她的脑海灵光一现:此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那揭下面纱的蒙面人身上,正是柳破军的父亲、柳如眉的弟弟柳如山。
他身形魁梧,满面堆笑,刚想开口回应雪儿,却被旁人打断。
只见柳如眉 “噌” 地一下站起身来,动作幅度之大,差点带翻了身旁的座椅。她双眼圆睁,脸上写满了嗔怒与焦急,扯着嗓子大叫道:“如山,你这是做什么!行事也太没轻没重了,差点吓着两个孩子!”
柳如眉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上前,双手在空中挥舞着,仿佛要驱散那刚刚还笼罩着众人的紧张气氛。她走到柳如山面前,手指戳着他的肩膀,数落个不停,全然不顾周围还有众多帮众和宾客在场。
柳如山被姐姐这般数落,脸上却不见丝毫恼意,反而咧开嘴笑了笑,挠了挠头,憨态可掬地说道:“姐,我这不是想试试雪儿这丫头的身手嘛,谁知道她这么厉害,连我这突袭都能轻松化解。”
柳如眉狠狠瞪了柳如山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 “你可真是不让我省心”。紧接着,她裙摆一扬,脚步匆匆地走到雪儿身前,一把拉过雪儿的手,目光满是关切,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眼神里的担忧都快溢出来了。
她连珠炮似的急切问道:“孩子,怎么样,没伤着哪儿吧?快让婶娘瞧瞧,刚刚可把我吓坏了,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办呐。”
雪儿轻轻摇了摇头,“婶娘,我没事。只是您给我备下的这身行头,着实太过繁琐沉重,不太适合打架。”
言罢,她玉手轻抬,两根手指随意地扯了扯裙摆,那绣满繁复花纹的华丽裙裾,在她眼中此刻就像锁住飞鸟的樊笼,成了阻碍她施展身法的桎梏 。
柳如眉听闻,瞬间神色一滞,满是茫然与疑惑,“我何时给你准备的?婶娘又不是那能掐会算的半仙儿,还能提前料到今日你能回来?”
说着,她下意识地转头望向欧阳靖轩,眼神里满是询问之意。
欧阳靖轩急忙起身,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这衣裳是我先前早早备好的。今日可是雪儿回归总坛的大日子,意义非凡呐,又有众多贵客远道而来,如此盛事,自然得穿得庄重些 。”
话落,他微微转身,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洪亮,向着众人高声说道:“今日,咱们齐聚于此,只为迎接雪儿回归总坛。这是咱们无极帮的大喜事,大家务必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开席之令刚一下达,一众仆从便迅速行动起来。他们脚步轻快、姿态沉稳,双手稳稳地端着早已准备好的饭菜,分发到每人面前。
每一份菜肴都是一人份的量,虽小巧却尽显精致:炙羊肉、糟琼枝、东坡肉、莲花鸭签、鱼羹、百合面,这些主食与荤素巧妙搭配的菜肴,每一道都是雪儿曾经爱吃的。
柳破军抬手稳稳端起那只剔透的酒盏,盏中盛着的香泉酒,色泽澄澈如春日里的一泓清泉,酒液轻轻晃动间,散发出馥郁的香气,袅袅萦绕。
他的目光灼灼,带着几分热忱与豪爽,直直望向雪儿,高声说道:“表姐!这香泉酒可是宫廷佳酿,难得一尝,平日里有钱都未必能喝上。今日借着你回归的大喜日子,咱们可得好好喝上几杯!我敬你!”
说罢,他微微仰头,满是期待与诚意,眼神一刻也未曾从雪儿身上移开,仿佛此刻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
雪儿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眉眼弯弯,透着几分温婉与俏皮。她抬手拿起桌上的酒盏,“表弟有心了,既是这般难得的美酒,那我可得好好品一品。”
言罢,雪儿与柳破军轻轻碰杯后,她微微仰头,皓腕轻抬,将酒盏送至唇边,轻抿一口,酒液顺着喉咙缓缓流下,带来一阵温热与醇厚。
她的眼眸微微眯起,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似是在细细品味这香泉酒的独特韵味。
“嗯,果然是好酒,入口绵柔,回味悠长。” 雪儿放下酒盏,由衷赞叹道。
柳破军见雪儿这般喜爱,心中欢喜不已,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又给自己满上一杯,再次举起酒盏,兴致勃勃地说道:“表姐,今日你回归总坛,往后咱们便能时常相聚了。来,咱们再干一杯,为这难得的重逢!”
说罢,他一仰头,将盏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雪儿看着柳破军的豪爽模样,不禁被他的热情所感染,也端起酒盏,也是一饮而尽。
柳破军率先举杯后,仿佛被点燃了某种热情的引线。众人纷纷起身,端着酒盏,络绎不绝地朝着雪儿走来。
一时间,敬酒声此起彼伏,“雪儿姑娘,这杯酒敬你,愿你往后在总坛诸事顺遂!”
“今日能迎接姑娘回归,实乃幸事,这杯酒可不能不喝!”
雪儿本就生性豪爽,又碍于众人的热情,实在不好推辞。
于是,一杯接着一杯的烈酒,就这么顺着她的喉咙滑下。起初,她还能勉强保持着清醒,面带微笑,与敬酒之人一一回应。
可随着酒液不断下肚,她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的人影开始晃动,仿佛都变成了重影。
她的脸颊泛起了一层酡红,像是天边被夕阳染透的云霞,眼神也变得迷离。
即便她酒量再好,在这般轮番轰炸下,也已到了极限,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倒。
漱玉一直坐在一旁,目光紧紧跟随着雪儿的一举一动,眼神里满是担忧。
见雪儿这般模样,她心中一紧,毫不犹豫地快步上前,稳稳地扶住雪儿即将倒下的身躯。
她凑近雪儿的耳畔,声音轻柔却又带着几分急切,“事有蹊跷,不能再喝了。”
她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群,扶着雪儿的手不自觉地用力,盼望着雪儿能保持清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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