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楚枭等人渐渐远去,一直躲在床后的漱玉,迅速从床后转了出来。

她的双眼满是焦急,双手因紧张微微颤抖,却又带着不容迟疑的果断,快步上前,快速地将床帐用力打起。

刹那间,一幅惨烈的景象映入眼帘:万俟怪瘫坐在床上,整个人仿若被抽去了脊梁,身体摇摇欲坠。

他的嘴唇毫无血色,干裂起皮,紧接着,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喷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而后溅落在床单上,洇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

在他的身后,雪儿眉头紧锁,神情专注而凝重。

她的双手稳稳地抵住万俟怪的后背,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牙关紧咬,手臂微微颤抖,却依旧竭尽全力,将自己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万俟怪的体内。

万俟怪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像是寒风中一片即将凋零的枯叶。

他的呼吸急促而微弱,每一次喘息都像是在拼尽最后的力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发出 “呼哧呼哧” 的声响。

从他那痛苦的神情和虚弱的状态不难看出,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尽管他看似取胜轻松,实则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此刻的他,正游走在生死边缘,全靠着雪儿输入的真气苦苦支撑 。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原本仿若一息尚存的万俟怪,终于出现了一丝转机。

只见他的头顶隐约有白气缓缓升腾而起,那白气如丝如缕,在昏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仿若清晨山间的薄雾,带着几分神秘。

万俟怪的脸色也渐渐有了些许血色,不再如刚才那般惨白如纸。他的呼吸,也从最初的急促微弱,变得平稳了许多。

紧接着,万俟怪缓缓动了动,他的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的光芒不再如之前那般黯淡无光。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干涩沙哑的声音,轻声说道:“谢谢丫头。”

雪儿见万俟怪气息平稳,面色逐渐恢复,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她缓缓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而有些酸痛的手臂,随后轻轻移步下床。

她走到漱玉身边,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疲惫,说道:“麻烦姐姐去跟店家要一碗参汤来,大哥先前与敌人苦战,真气损耗太过严重,急需喝些参汤补补身子。”

漱玉看着雪儿满是倦意的面容,心疼地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出房间,脚步匆匆,片刻也不敢耽搁。

待漱玉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门外,雪儿这才缓缓转过身来。

她的眼神中,原本的关切与担忧瞬间被一丝复杂的情绪取代,目光直直地落在万俟怪身上,“大哥骗得我好苦。”

雪儿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委屈与疑惑,“你腿脚灵便,点穴功夫尚存,为何却在我面前装成残废一般?”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更衬得屋内的气氛凝重。

雪儿紧盯着万俟怪,等待着他的回答,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仿佛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 。

万俟怪闻言,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他用手背一把拭去嘴角残留的鲜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在他眼角眉梢荡漾开来。

他并未直接回答雪儿的质问,而是轻轻抬了抬眼眸,目光与雪儿对视,反问道:“你不是也瞒着我,并没有全力施救么?”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却好似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让雪儿的身子微微一震。

说罢,万俟怪缓缓坐直身子,伸手轻轻揉了揉因长时间盘坐而有些酸痛的腿,动作看似随意,却让雪儿心中的疑惑愈发浓烈。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笑意,静静地看着雪儿,等待着她的回应 。

“我那可不是有意隐瞒,” 雪儿一听万俟怪的话,顿时急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忙不迭地摆了摆手,急切地解释道,“反正那药引子还未到手,我是想着等拿到药引子,施展‘灵愈术’,便可一劳永逸,彻底治好你的伤,也省得一次次地折腾。”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万俟怪的表情,生怕自己那点小心思被看穿。

本以为万俟怪会揪住此事不放,雪儿满心紧张,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可他却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风拂面,带着无尽的宠溺,“好啦,不用解释,我都懂。”

他嘴上说着,双脚已经稳稳地踩在地上,身姿挺拔地长身而立,仿佛方才的生死对决不过是一场无关痛痒的小插曲 ,“咱们先上路吧,刚才这么一闹,动静可不小,恐怕官府的人很快就会来了。”

雪儿暗自长舒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回应,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道身影快速靠近。

只见漱玉脚步匆匆,像一阵裹挟着热气的风,眨眼间便闪进屋内。

她手中稳稳地托着托盘,盘中两碗热气腾腾的参汤,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汤面平静无波,点滴未洒。

漱玉走到桌前,手臂随意一送,托盘稳稳落在桌上,同时漫不经心地说道:“楼下突然来了不少陌生人,神色匆匆,行为鬼祟,也不知道是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二人闻言下意识地对视一眼,刹那间,万俟怪与雪儿的眼中均闪过一丝锐利的警觉,仿若两只嗅到危险气息的猎豹。

雪儿的目光转向漱玉,轻声说道:“姐姐,看来这儿已经不安全了,咱们得赶紧上路。”

三人神色凝重,脚步匆匆,在昏暗的天色掩护下,悄然从客栈后院鱼贯而出。

万俟怪尽管面色依旧苍白,体力尚未完全恢复,但他的伪装被雪儿拆穿之后实在不好意思再让旁人搀扶。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脊背,试图驱散周身的虚弱之感,而后微微侧身,稳稳登上车厢。

漱玉紧跟其后,时不时瞥向万俟怪,像是生怕他会随时倒下。她的脚步轻盈而急促,迅速钻进车厢,在万俟怪身旁坐下。

雪儿早已候在马车前,她身姿矫健,熟练地握住缰绳,双手轻轻一抖,那缰绳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发出清脆的声响。

马儿像是受到了鼓舞,仰头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随后撒开四蹄,奔腾起来。车轮缓缓转动,起初还有些沉重,伴随着马蹄声的节奏,逐渐加快速度,向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风声在耳边呼啸,路旁的树木、房舍如幻影般飞速向后退去。

雪儿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时刻留意着道路状况,手中的缰绳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精准地控制着马匹的行进。

车厢内,万俟怪闭目养神,努力恢复体力,偶尔因马车的颠簸而微微皱眉。

漱玉则安静地坐在一旁,手中整理着简单的行囊,时不时看向窗外,警惕着四周的动静,仿佛在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

幸而这一路风平浪静,三人虽行色匆匆,却也异常顺利。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便已踏入洺州地界。

踏入洺州,仿若一头撞进了生活的热浪里。热闹的集市人来人往,烟火气扑面而来。雪儿轻扯缰绳,任由马车在喧闹的街市上缓缓前行。

只见各式各样的摊位沿着石板路依次排开,摊主们扯着嗓子吆喝,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奏响一曲热闹的市井乐章。

卖早点的摊子前热气腾腾,刚出锅的包子白胖圆润,散发着诱人的麦香与肉香,食客们或站或坐,一手拿包子,一手端着热粥,吃得酣畅淋漓,偶尔还抽空与摊主唠上几句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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