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动作很快,援兵到达的速度远比花抚琴想的要快上许多,一起到达的还有增派的粮草。

时清灼一猜便是白无常的手笔,否则等到那些老狐狸同意,不知要猴年马月去了。

花抚琴立刻将所有人都安排妥当。但京城中的将士,大多都是纸上谈兵,且性子急躁,其中定会有不服气的人。但军令如山,不得不从。

可援兵到达之后,淮南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近乎一个月,他们都没有再次发动进攻,这让云殇城中的所有人都觉得奇怪。

难不成这淮南又在偷偷准备什么?

花抚琴不敢松懈,云殇城不比寮城。并且狼烟台在城外,但就算燃起也没有作用。

曾经淮南还作为大晟地界时,云殇城几乎都是作为援军。若是淮南的狼烟燃起,云殇城可以很快的支援。

但如今,淮南王自称为王,与大晟划清界限,这使得云殇城成了唯一一座可以抵挡的城墙。身后的洛城,压根没有还手之力。

花抚琴深知云殇城被破就只能退守京城的道理,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输。

这段时间安然无事,花抚琴本想把让时清灼来接替花凌的位置。时清灼的剑术是白无常亲传,实力不俗,她也是见识过的。

但她很快就放弃了这个不成熟的想法。一是时清灼是淮南人,而且他也没有什么功绩,让他当一名将帅,其他将士会如何想。二是他是白无常的学生,将他派遣到这里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他,而自己却让他上前线,白无常知晓不问责自己?

时清灼这几日收到了白无常的来信也是心烦意乱。得知自己老师出事,而秦礼辙又是淮南的人,无力感涌上心头。

心中虽知道有白无常在,自己老师并不会有事,可是接下来又是白无常一人对付百官。当时自己与秦怀诺等人对付百官都是那么的疲惫无力,何况白无常是一人呢?

白无常不会让他一直待在云殇城,等到京城已经被他排查安全后,定会叫自己回京。

但淮南仿佛再次消失一般,云殇城一连几月都没有动静。这让云殇城军营中渐渐传出传闻。

难不成花抚琴真的是想贪墨粮草,当第二个丰都王?

这话在军中传播的很快,几乎每个人都知晓此事。有赞同也有反驳。

有人说:“我跟了将军那么多年,将军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也有人说:“将军替大晟守了那么多年的寮城,几乎从先帝在世时就已经在寮城。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但是你看他们的态度,就仗着咱们将军是女人就置之不理!”

这时也有人附和道:“就是,我也替咱们将军不值。如今大晟需要我们,才把我们从寮城唤到这里。若是平日没有事情,或许都还不晓得我们!”

总而言之,不论所有人的想法是什么,总归都是一句:“将军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就算真要造反,我们也不怕!”

花抚琴何尝不明白,自己这般死活为大晟到底是为什么。自己有着一身傲骨,带领将士们厮杀战场,可这些功劳又有什么用呢?

她为女子,强行逆天而行,能走到今日这个地位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是她为女子,名不能入史,牌不能受供,百年之后,是否还有人记得她都不知道。

这个世间,皆以为男子总是强过女子。男子可以登科入仕,征战沙场,女子只能待在四方宅院,遵妇道,守妇德。或许正是她不满这世间的不公,所以想要证明自己。

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

曾经花凌尚在,她也将此问袒露于他。

“没想到将军还有后悔的时候。”那时的花凌笑的格外灿烂,“但是,将军所做的,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年少的傲气,更是为了成全大晟数万人安居。谁人会不记得将军?百年之后,我或许也不在了。但我还有我的子孙,我的后代。我的家中,一直有一盏将军的长明灯。我会让他们都记得,曾经我们大晟有一位将军,她是我们大晟最高的城墙……”

花凌总喜欢开玩笑,但每次都能把她给逗笑。世道残酷,如今他也不在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与花凌的妻儿交代,她甚至不敢面对她们。又要到除夕了,或许她们还在家中为花凌祈祷,盼望着他早日归家。

“花将军,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冷风呼啸城墙,凛冽寒冷。花抚琴转身擦拭了眼角的泪珠,看着时清灼带着两壶热酒朝自己走来,迅速平复心情。

“云殇城那么冷,世子殿下不在营帐里烤火,独自来城墙上做甚?”

时清灼来到花抚琴身旁坐着,毫不顾忌花抚琴的感受,笑着将一壶热酒递给她。

“我来找将军喝酒。”

花抚琴接过他手中的酒,看着他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顿时觉得好笑。她询问道:“世子殿下想必也是为了军中的传闻才顶着冷风来城楼寻我的吧?”

时清灼心思被拆穿,也不藏着掖着,不好意思的开口问道:“将军既然知道了,那就告诉我你的想法吧。当时传闻一出,我只觉得无趣,因为我知道将军并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将军也是想让大晟安宁。”

“世子殿下已经知道,又何必来问我呢?”

“因为将军并没有平息这场传闻,这也让他们讨论的越来越激动。我心里虽然不信,但还是希望从将军嘴里得到一个答案。”

花抚琴喝了一口酒,酒温的刚刚好,一口下肚,着实暖了花抚琴冰冷的身子。她转头看着一旁时清灼,出声说道:

“世子殿下,你觉得我为何不平息这场荒谬的传言?”

时清灼摇摇头,也是一脸的不解。

“太傅应该与你讲过,传言是不可能用嘴就能平息的。”

时清灼一点就通,顿时脸上再次露出笑意。那一笑却带着微微的苦涩,也有着放心的意味在其中。

的确,若是传言能平息,那白无常早就不用被世人所害怕了。这也是多年的刻板印象,就算有陛下的澄清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改变。

“所以说,与其花费时间在这方面做死功夫,何不投入实际行动,让他们都知道我的选择?”

时清灼点点头,花抚琴的解释,让他心中这颗巨大石头落地。他站起身,朝着花抚琴微微行礼。

“多谢花将军替我解惑,清灼明白了。这段日子,也十分感谢花将军对我的照顾,花将军所教会我的一切,我都会牢牢记着。”

花抚琴嘴角上扬,笑着问道:“世子殿下这架势,太傅准你回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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