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箭迅疾,化作一道白影,没入岸边树林。

随着一声箭响,两岸骤惊出飞鸟无数,围绕河岸上空拍翼哀啼,谁能想到林中竟然藏着数量众多的飞鸟,黑压压一片,抬头望见,不免心惊。

一箭之威,乃至如此。

岸边沈应长身肃立,严阵以待,仍旧单手持弓。

林中鸟鸣阵阵,敌人未再出手,似是他那一箭已奏效。

沈应听了一阵,转目望来。

隔着河岸遥遥相望,冷寒如剑,陆遐心一凛。

她将包裹在绳子上打了个结,双手交叠握紧。

原本平和的心跳在望见涛涛的河水,逐渐狂乱。

此时方知他问一人要紧否是何意,滑行过去确实需要勇气,何况是在袭杀后。

若是敌人在她过河时…

越想双臂越发虚软发抖使不上力,陆遐蹙眉在虎口处掐了一把,方镇定了许多。

她咬牙往前一跳,学着他方才模样,滑行过去。

风声呼呼刮耳,吹得她一头墨发狂舞,远处一声利箭破空,她尽力张眸。

对岸男子一身玄衣,他侧身张弓箭簇闪着光芒,猿臂轻舒,弓弦尤颤。

半空中叮一声,小小星芒跃起。

不待陆遐反应过来,沈应急跃凌空,拧身翻转避过袭向他的一箭,手中动作不停,涛涛如激流拍岸,弓弦连连拉开。

三声箭鸣!

耳边冷冽刺痛,陆遐不敢偏头,柔唇紧咬吞下到口的呼声,雪容憋得通红。

他与敌人隔空斗箭,显然正在要紧处,扰乱心神,连她性命也难保。

男子脸色肃然,此时距她过对岸,不过一半。

弓弦未再响,陆遐心头一松,他下一瞬脸色大变,下方传来水声。

陆遐仓皇低头,正对上一人狠厉双目,对方显然也知道远处袭杀不能奏效,河水里有三人破水而出。

三人手中长剑闪着寒光,一出水便向绳子劈来,还未触及半分,喉头处陡然喷出冲天血雨。

陆遐从上方看得分明,他是被一箭穿喉,箭势不减,竟破开两人咽喉才堪堪停住。

另一人惊了一瞬,也毙于沈应箭下。

河水奔流不息,渐渐染上血红。

这一耽误,她将到近处,沈应提气喝道,“就是现在!”

陆遐狠心将手松开,放任身子从半空中急坠。

料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腰间被一双大手紧紧勒住,陆遐天旋地转,被长臂轻轻一抛伏于沈应结实背上,他右手挥剑,剑光如游龙穿行,火光四溅。

一剑清寒可与日月争耀!

脚下大步奔势不停,负着陆遐纵入树林,一路提气狂奔,身后追袭者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直至奔出了有十余里,才渐渐慢下。

他轻轻放下陆遐,宽厚胸膛起伏,汗滴自额际滑落,冷肃的面容越发英武。

两人劫后余生,此刻相视,不约而同浮了几分清浅笑意。

此计不可谓不险,哪怕料想敌人袭击在前,也须有这般身手才能实现。

待他平复下来,两人抬头细看四周。

一路奔逃,不知道眼下到了何处,密林葱郁,陆遐轻声问道,“你一路行来,显然认得地方,眼下究竟在哪处地界?”

沈应正在树上,闻言无声跳下树来,“此处在孤梅山一带。”

孤梅山?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地方,她只当一路走来还在端州地界,却不想原来已到了端州和屹越交界。

天际一声雷响,远山处雨雾弥漫,天色恐有变,沈应提议,“恐怕还有大雨,先找地方暂避再细谈。”

半个时辰后,瓢泼大雨洒落。

两人总算寻得一处避雨的山洞,沈应唯恐是山间动物巢穴,探查一番后才放心。

大雨倾盆而下,山间电光刺目,雷声大作。

山洞不大,并无腥躁之气,两人寻来一块石头各自坐定,挥去身上水汽。

“你说孤梅山是屹越星夜越过的那座…”

“是。”沈应如实回道。

“难道你从一开始便想借故先查此地?”

屹越星夜出现,早已不是秘密,她料定他不会放过此地。

“不。元英与你道去安州是真,坠马迷途实在我意料之外。”

衣上粘染水汽,潮润难受,沈应随手捡来几根树枝,将外衣晾在了上面。

白色里衣下隐隐可见厚实的胸怀,陆遐正欲问他详情,撞见这一幕,轻咳一声,耳根发热。

她不敢直视,只当看雨,“那你意欲何为?”

渡河一举,敌人仍旧紧追其后,他一人应对绰绰有余,可多了一个不通武力的她便束手束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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