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魂亦称喊惊、喊魂。曾流行于全国大多数地区。古代认为,人有疾病将死,魂魄离散,须招魂以复其精神,延其年寿,因而有叫魂之俗。
1457年春,布拓拉便参与了一场叫魂。
那时候大多数人在年三十的晚上,无论家中孩子是否生病,都会叫魂,而布拓拉父亲在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年三十的魂便由母亲叫,但这一叫却也不得了。
因为叫回来的魂魄里有一些不属于他。
布拓拉那年十岁,他因为发烧之下昏迷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他同宗同族的人全都死亡了。尸体七扭八歪的躺在地上,地面几乎被鲜血染红。布拓拉母亲的尸体就在离他房门口一步之遥的地方,手边是一个粗瓷碗,边沿洒落了些白米粥,她的一只手伸直着,摆明着她在准备推门时被人杀害的。凶手有着利爪和尖利的牙,母亲后背上的爪印和脖子上的血洞证明了这一点。
布拓拉望着这眼前的惨状,大受刺激,最后又昏迷了过去。再次醒来,布拓拉的身边已经围了一圈山魈。山魈们嚎叫着,跳跃着,拥戴他成为了山魈们的大王。
布拓拉不明白为什么山魈们要这么做,但是他发现,杀死母亲与族人的好像就是这帮山魈。
最终,他决定潜伏在这群山魈之中,等待机会杀了他们。
“布拓拉的父亲是一位优秀的傀儡师,布拓拉继承了父亲的手艺,他把自己杀掉的第一只山魈剥皮去骨,做成了一个傀儡。经过一场祭祀,傀儡再一次有了生命。逐渐的,越来越多山魈变成了傀儡,”安灵序抚摸铭文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布拓拉逐渐不再满足于将山魈制作成傀儡,他开始把魔爪伸向人类。他利用山魈傀儡们抓走无辜的村民,吸干他们的血液,将他们也一步一步地制成了傀儡。没有人能逃出这片湖,也没有人能逃出这片森林。”
“我操,老古董啊,”我掐指一算,“这个青铜鼎最起码五百四十三年了。卖了一定很值钱吧!”
被我打断了,安灵序也不恼,他换了个位置,继续辨别青铜鼎上的铭文,甚至有空回应我:“这个青铜鼎应该是后世造的。顶了天五百年历史,明朝的东西。”
“那也值钱,”我嘟囔了一句,继而又问,“上面还写了什么?”
安灵序已经辨别完了上面的文字,他沉吟片刻,缓声道:“布拓拉被愤怒的居民们抓住,烧死在了村寨里,他的骨灰被人们撒进了昀靛湖里。没有人知道那些被他剥皮制作成傀儡的山魈去了哪里。为了镇压布拓拉,他们几个村寨联合在一起,举行了一场祭祀,熔铸了这个青铜鼎,希望以此警醒后人,不再遭受山魈的攻击。”
故事到此便告一段落了,我仍心有疑惑,大抵棠溪也是,他沉吟片刻道:“没有提庙的事?”
安灵序摇了摇头。
说到庙,我突然想起来那四个大字,便提出了疑问:“你们说,会不会有双生阳庙?这个青铜鼎会不会是别的地方搬过来的?”
狗子和棠溪对我提出来的假设很感兴趣,他俩对视一眼,给我比了个大拇指夸我聪明,像是在哄小孩儿。
没等我恼火,队医就冲了进来,他大喊道:“东家,猜猜我发现了什么!那些尸体不是人类!它们里头的骨架已经被人抽走,换成了木头!”
闻言,安灵序挑眉看向棠溪:“我让你烧尸体你没烧?”
棠溪摇摇头:“烧干净了。”
话说到这儿,我们三个齐齐看向了队医,后者兴奋劲过了,被我们三个看得头皮发麻,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上一批尸体,这些尸体是黎哥刚从湖泥里挖出来的。很多,大概有十多具,个头比之前的小,像猴子。”
像猴子?
我猛地爬起来往外跑,安灵序和棠溪也紧跟着出来了——岸边摆了二十几具尸体,体型确实比上一批要小上许多,它们的面部依旧被泡发了,非常肿胀,看不清面孔,身上的毛发依旧很茂盛。其中一具尸体被摆在另一边,旁边还放着手术刀,看样子已经被人解剖过了。
徐子黎正在岸边拉伸,看样子还准备下水一趟,棠溪叫住他,问他怎么回事。
“那边湖泥里挖的,”徐子黎指了个方向,“那里还有好些青铜器,伙计还在挖。”
说话间,蓝鲸已经出了水,他吭哧吭哧地往岸上拖着网,很是辛苦。我们赶紧上前去帮忙。等网拉上来,安灵序随便捡了几个青铜器放着湖水里涮了涮,开始研究上面的纹路。
我见他研究得认真,就没有打扰他,只是和队医一起去看尸体,直到我听见了他嘀咕一句什么,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棠溪突然就笑了。
我不明所以,偏头看看棠溪,拿胳膊肘捅了捅他。棠溪这才会回过神来看我,解释道:“凯尔特语,骂得很脏。”
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好好好,都欺负我是个文盲。
不过没关系,这都是小事。
我把面上的口罩摘下来蹲到李二狗旁边,刚想问什么,他便凌厉地看向我,看得我一个哆嗦。我摸了摸我身上起的鸡皮疙瘩,非常不满地叫道:“这么看我干嘛?”
李二狗眼神收得很快,转而又对着我笑眯眯的,他拿了一个青铜器怼在我面前,道:“你猜对了。”
我反应了一下才懂他在说什么,便问道:“这些东西哪来的?”
“西南祝訾侯葬品,”安灵序把手里的玩意塞给我,露出一个渗人的表情,“这些东西是冥器。”
他的力道太猛,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摸了摸手上的青铜杯,啧了一声:“你知道这个侯墓在哪儿?”
安灵序把手边的青铜器都收拾了一遍,抽空回答我:“在八桂,那是一个墓葬群,离伊昼村很近。历史上这老头子也想长生,所以把陵址选在了那儿,等食丹药吃死了,就把自己埋那,结果墓先被人刨了。”
我大惊:“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安灵序瞅了我一眼:“安家有人去过那附近。”
我恍惚了一瞬,后来想起狗子和庚帖哥好像是说过那么一嘴。
经过他那么一说,我瞬间和棠溪拍板改道去八桂伊昼村,毕竟在这里什么都没捞到,总要去别的地方先看看,抢占先机。
但当务之急是怎么处理这些尸体,又或者说是傀儡。
“跟之前一样,烧了?”棠溪给了一个提议,“那些神神叨叨的我不信,但是按照咱们渝渝的情况,我觉得还是烧了比较好,先不说这些傀儡能不能死而复生,那只还没死的山魈我们都没有抓住,谁知道他会不会来替这些东西报仇?我总觉得这傀儡有些邪门在身上。”
棠溪认怂难得一见,我勾了勾他的脖子,安抚他一阵,接着笑着问安灵序道:“安大族长,你怎么看?烧了还是别的?”
狗子嘴角微动,他给出的意见是:“等到晚上再看。”
我和棠溪对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没有反驳。棠溪让他的人停止打捞工作,全都上岸,一帮人窝在帐篷里休息到了晚上。
事实证明,安大族长的话有时候还是要听一听的。
我帮队医把尸体缝完之后,处理好一些杂事,又回到帐篷里睡了一觉,等到这回再醒来是在半夜两点多的时候。
安灵序和棠溪已经听见动静站在了帐篷边,他们两个看了我一眼,又对视了两秒,动作十分迅速地往我头上闷了个防毒面罩。他们应该是没料到我这回能醒,防毒面罩是随便抓的,匕首是随手塞的,安灵序这个狗贼还试图把我按回被窝里。
你妈,真不当人啊!
我连瞪了他们好几眼,这才低声问他们在干什么。
看戏。他们只回答了我这么一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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