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简阳的表态,郝建国心里非常高兴。
他在和孙震国等部分乡镇干部交往中,一方面他向往已久的那种领导言行的权威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另一方面,下面也隐约地提出了一些隐藏在恳求底下的要求或者是说希望,让他心里很是不忍拒绝,或是不愿意拒绝。
郝建国耳边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乡镇财政吃紧的话语,下面的人只要一说到和钱有关的话题,那精神马上就是一振,两眼放光,看向郝建国的眼神也变得更加炽热和尊敬。
孙震国就和郝建国诉过苦,他说以前乡镇的财政其实并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虽然不宽裕,但也勉强能够维持基本工作上的开支,县里和上级领导机关要求的一些工作也能够得到执行和完成。但自从县里把很多财政提留上调,还消减了大量的费用收取以后,乡镇就一下子空了。
孙震国苦着脸说:“郝县长啊!乡镇就只有这么点钱,如果单靠上面的财政拨款,基本上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坦白地讲,我们主要就是靠在下面的征收来维持全年的工作开展。
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去看看我们县过去每年的财政安排,看看他们每年计划给我们拨多少?分摊到每个乡镇还剩多少?又可以看看他们兑现了多少?兑现的是什么款子?就是兑现,也可以看看他们兑现的时间。这些苦,这些难处,我们说过什么没有?
我们都没有说!
基层工作千头万绪,而且件件事情你都必须要落实到实处。这可不是开开会,动动员就可以的啊!你得一个个地去做工作,去说服,还要注意方式方法,邻里隔壁间的矛盾等等。一个疏忽,你前面的工作就算白做了,甚至还会陷入僵局,没有办法继续开展下去。
郝建国听话听音,他清楚地知道这是下面给自己出的信息是什么样的具体内容。
不解决帮助下面解决钱的问题,他就不可能得到下面的衷心拥护,也不可能得到他们的全力支持,他照样不可能在基层树立起自己的威信,收不了心,这与自己想谋求在古川领导层面上制造突破,再建立起一种新的平衡的意愿是完全不一致的。
郝建国必须满足下面的这点要求!
那怎么样才可以达到呢?
郝建国不停在心里酝酿和权衡着种种可能的方案。
从财政统筹到乡镇提留,再到自己亲自在抓的农民减负计划,他绞尽脑汁,小心翼翼地在试图找到一个周全和稳妥的方法出来。
方法是不少,也都可以帮助下面解决目前的窘迫状况。可要想避开县委,避开简阳,名正言顺地帮助下面解决问题,就没有一个合适的方案了。而不避开简阳,就算是自己费尽周折给下面解决了问题,那功劳和人情可能也落不到自己的头上来,何况简阳还根本不可能支持自己!他现在是满脑子在想如何削减政府开支,提高政府部门的办事效率,降低工作成本,怎么可能会支持自己呢?
郝建国无数次地在想到这里的时候摇头苦笑。
扪心而问,郝建国还是颇为佩服简阳的,从简阳拿得起放得下的豁达,再到从政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种种前瞻性的眼光,还有那一身激昂中的洒脱,都让郝建国非常佩服,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嫉妒,也因此在他自己心里更多地积累了不服的情绪。
作为柬省长精心栽培、悉心教育的郝建国,他有着太多别人艳羡的条件,也因此比周围人多了太多的优越点,年龄、学历、工作经验、人际关系,这些无一不在告诉周围的人:我郝建国!就是今日、明日之星!
但这些来到这个普通的基层县级机关里面,按理来说应该是被成倍数地放大,让自己和周围的人之间的差距拉得更大,从而得到这个贫困县里的人们发自内心的敬畏、羡慕、尊重,甚至是崇拜……可完全没有想到,这些在简阳这个半路货面前优势全无,甚至产生了一种处处不如,万般难过,就如同自己做贼,虽然怀里揣了万贯的财富,却是不敢露出来的赃物的那种委屈感觉。
郝建国不能够不感到难过。
简阳在自己面前,如果按照正常的两人的条件来做比较,他和自己根本没有可比性,可就是这样一个和自己没有可比性的简阳,却让郝建国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又因为什么有了这种仿佛害怕,又仿佛因为这种害怕而产生了徘徊和犹豫……
想不通,真是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想不通自然也就不能够不难过了!自然也就不得不承认自己对简阳的佩服,也就越加小心翼翼地面对简阳了。
郝建国还是在和下面的干部一起吃饭的时候,在酒桌上听到一位喝得有点高的干部偶然的一句话才受到启发的。
那位干部喝了点酒,在桌上话就比较多,荤的素的,各类段子不断地从他嘴里蹦了出来,让很少有机会参加这类饭局的郝建国忍俊不禁,常常笑出声来,给酒桌增添了不少色彩,也让大家争先恐后把自己肚子里“珍贵”段子倒了出来。
酒喝得这么融洽,出乎了不少人的意外,也因此显得很尽兴和很有感触。
那位喝高的干部最后在散席的时候,似乎意犹未尽,又似颇有感触地说:“工作就应该这么干,有任务大家不要含糊,甩开膀子,痛痛快快地使着劲地干好做好!让领导放心;休息的时候大家就聚在一起,不要分你我,彼此开开心心地喝酒聊天,让同志们开心。这才是团结努力嘛!
可惜啊,就这样的工作也得不到表扬和肯定,我真不知道哪里错了,也不知道怎么干了!砍掉我们的征收项目就是逼着我们无所事事啊!如果有征收,那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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