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暗沉,阿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她小心留意着周围,人们进进出出。刚才的男人没有在出现,也没有其他人再来骚扰她。

渐渐地,睡意令她眼皮发沉,可她不敢真睡!就这样强撑着眼皮耷拉着脑袋抱着棉被要睡不睡。

耳边的人声渐渐小了,变成了呼吸声还有呼噜声。

“阿云!救我!”阿云从阿朵凄厉的呐喊中惊醒!刚才她竟然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轻轻地动了动身体屋里很暗,人都睡着了。于是她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下了床。不敢去找鞋子,就赤着脚无声地、屏着气息往门口的方向走。

这时有人忽然闷哼了一声,吓得她抱头蹲下。等了一会,没有动静,她才猫着腰继续往前。忽然头撞到了一根柱子!

还没等她发声,后背就被人提了起来,来不及喊叫,嘴巴被捂住!

“嘿!看我抓到了什么?一只兔子、还是一只老鼠?”忽然屋里的灯亮了,阿云惊愕地发现,刚才还在睡觉的人都瞪大眼看着她,包括那位给她食物吃的男人。

“唔、”阿云想说话,无奈嘴被捂住。

“让她说话。”是那个叫琛的男人。

抓着阿云后背的,就是刚才那个凑近她胡子拉碴的男人。

“我是来、找我、妹妹!”得到空气的阿云,结结巴巴地说道。

“妹妹?她怎么了?”问话的是琛。

“她不见了!是被几个男人带走的,我听到他们说、要去北边、”阿云感到喉咙干涩,后背被提着很不舒服。

“放下她吧。”琛说。

阿云感到自己的脚又碰到了地面。

一股冰冷从脚底贯穿全身,她忍不住哆嗦了几下。

琛的目光落在她的光脚丫上皱了皱眉,随意地用脚踢了两下,两只庞大的鞋面滚到阿云跟前。

“哦,那是我的鞋!”

“闭嘴!”阿云快速地看了一眼琛,没有迟疑地把自己的小脚丫装了进去。

可能是她的样子太可怜,琛的嘴角抽搐了下。眼底闪过一丝光芒,站起身走到她跟前。

直到这一刻,阿云才看清楚他的身高。他真的好高!她必须昂着头才能看到他的下巴。

“你多大了?”没想到他会问年纪,阿云愣了愣说:“十六岁。”

“什么?十六、我还以为是个孩子。”

“十六难道是个大人?”

“不大也不小啊!”

“像个猴子!”

“都给我闭嘴!”众人的七嘴八舌在琛的怒喝中停止。

阿云惊愕地盯着他的下巴,他好有威严。他是他们的头?

琛缓缓地蹲下身子,这样一来,阿云跟他成了平视。

“你家在哪里?”

“海岸口的渔村。”阿云老实回答。

“妹妹什么时候不见的?”

“就在...”阿云想说昨天,可她忽然顿住,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多久了?

“我是前天晚上在路上捡到你的。”前天晚上,那阿朵被抓走已经三天了!

“是前天的早晨。”

“前天早晨,那不是...…”忽然有人惊叫,可才一半就被人捂住嘴巴。

琛的眼神很黑,幽幽地看着阿云。阿云感觉自己被吸进了一个旋涡,无边无际地将她淹没。

“你家里还有谁?”阿云摇摇头。

眼神中的凄迷让男人微微皱眉。

“我和妹妹是孤儿。”低低地声线无助可怜,空气仿佛凝固住一般。

没人在说话,阿云低着头盯着大鞋里露出来的脚指头,黑乎乎地很脏。

男人的目光也从她脸上移到脚指头。

“等着。”琛说完就站起身。阿云依然垂着头,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默默注视着琛的动作。

直到他拿着脸盆毛巾,还有一套干净衣服时,众人才明白,这是要带小不点去洗澡。

阿云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提起来,就像老鹰捉小鸡。双脚离地,人也斜着被抱走。

“嘁!琛这是同情心泛滥了。”

“你少说一句会死!”

“这么冷的天,热水早没了。”

被夹着走的阿云感觉一阵寒冷袭来。好在贴着她的身体很热。

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角,又把脸颊附着他的热度。

琛的脚步跨得很大,强壮的背部在黑夜中显得巍然神秘。

脸颊刮到了他的胳膊肘,生疼感毫无预警地让阿云咬紧牙根。

“待着别动。”终于结束行走,阿云的脚被放在地面。愣愣地看着高大男人弯腰拿起地面的热水壶。

水从里面被倒出,冒着热气,阿云不由自主咽了咽口。

干涩的嘴唇干瘪的喉咙,连口唾沫都没有。

“把衣服脱了。”琛忽然停下动作,盯着阿云说。

惊恐地瞪大眼,阿云抓住自己的衣领。

“我不跟浑身臭烘烘的人一起睡!”琛低沉的嗓音就像擂鼓,震动阿云的心肝。

“怎么?要我动手?”阿云惊弓之鸟般的摇头。看看四周,漆黑一片,只有桌案上一盏小油灯亮着。

“快点!水要冷了。”几乎是命令式的开口。阿云眼一闭,一鼓作气地脱光了衣服。

昏黄地油灯下照出阿云瘦弱的身躯,十六岁的年纪,有着少女的气息浑然天成。

虽然每天饥一顿饱一顿,但身体上的每个器官还是有条不紊的在生长。

琛显然没想到看似瘦的皮包骨的小女孩,竟然有着若隐若现的曲线体。

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惹人怜爱,馨香诱人。

喉梗部分动了动。

“过来。”低哑的嗓音透着某种诱惑,阿云慢慢地挪动步伐。

手臂被用力一扯,脚下踉跄,随即一股热气附上她的背.....

慢慢地近乎粗鲁地揉搓着她的背脊、肩膀、手臂、腋下、甚至微突的部位...…

条件有限,清洗程度也只是走个过程。虽然是这样,但当重新穿上衣服,阿云还是觉得身体干净多了,就是脚上还是没有鞋。

跟来时不同,阿云是被抱着回到床上的。屋里跟之前那样,有人打呼噜、有人磨牙、有人说梦话。

阿云被推进里侧,琛庞大的身躯则躺在外侧。

原来这是他的床。

阿云尽可能地不去碰触到他,床位实在太小,琛一个人睡都显狭隘,他的身体有一半是在外面。

“睡觉。”低沉浑厚的呢喃透着令人心慌的魅惑。

阿云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夜晚静谧,耳边的声响似乎越来越小.....

迷迷糊糊地,阿云好像见到了阿朵。

“阿朵!”在黑夜里,阿朵缓缓回头,她头发散乱,眼神空洞,弱小的身体摇摇欲坠。

阿云想去抱住她,她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不,阿朵,别走!等等我。”琛深邃的眼眸盯着臂弯里的小不点,她梦呓了,还浑身发抖。

阿朵!是她妹妹的名字?

阿云缓缓睁开眼,鼻尖嗅到的味道还有昨晚的余温。那是属于男人特有的气味。身边的人已经不在。

屋里也只剩下凌乱的衣物、鞋袜、还有锅碗瓢盆。

他们都离开了吗?阿云小心翼翼地下床,低头发现一双陈旧的布鞋。

不是男人的鞋子,倒像别人丢弃不要的旧鞋。

“啊!”忽然一声突兀的哈欠,吓得阿云缩回要去抓鞋子的手。身体也埋进被窝里。悄悄地露出一点视线,就见一个光着上身的男人在盯着她看。

是昨晚那个大胡渣子!

“嘿!小不点。你还在啊?”男人虽然面带微笑,但阿云很怕他。谨慎地抓住棉被一角,若是他扑过来,她就用被子罩住他,然后逃跑!

不过,她的想法显然没机会实施。因为男人压根没有要扑过来的意思。

他收回目光,径自掀开被子起床。

庞大的身躯就那么暴露在阿云的眼前,错愕地阿云立马蒙住自己。

男人似乎嗤笑了一声。

这时,门被打开,有人从外面进来。

“嗨!琛、呃!”伴随着一记闷哼,大胡子男倒在自己床上。

“若是在被我看到你这样,那就不是一拳了事!”

“你疯了!哦、我的老娘。”男人捂住自己的胯部直嗷嗷。

过了一会,阿云以为自己就要被闷死的时候,棉褥被人用力掀开。

“呼吸!”男人低沉的命令。

“啊咳咳!”阿云就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满头大汗,拼命喘气。

不同的是水淹脸色是苍白,而她此刻却是脸色潮红。琛似乎被阿云的样子惊愕到,迟疑地伸手轻拍她的肩膀。

终于喘过气的阿云抬眼看向半跪在床沿的琛。因为汗水,发丝贴着她的脸颊和脖颈。明明弱小无助却偏偏满眼不屈。

乌黑的眼珠晶莹透亮,就像一个黑宝石熠熠生辉。

琛的眼底闪过一丝道不明的光芒。

像是在极力控制什么,紧握的拳头是他在隐忍。

阿云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还小,不懂人事。

但她知道男女有别,琛是男人。

她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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