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云,比你年长两岁,以后我就是你姐姐。”

“我是阿朵,以后你是我姐姐,你会保护我吧?”

“当然!”两个女孩在海浪拍打的礁石前立下约定。彼此纯真的眼中泛着点点星光,沧海为证;

她们以后就是姐妹,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她们都是孤儿。从很小开始,就没有了自己的家。海边的渔船在风浪里摇摇摆摆,就像她们的生活,总是饥一顿饱一顿。

沿海一带的渔村依靠撒网捕鱼生活。连年不断的战争导致海域受限制。

渔民们为了生活,每次都要冒着风险出海。幸运的可以有半月余粮,不幸运的则是空手而归,甚至丧命!

阿云和阿朵的父母就是这么没的。她们依靠百家饭长大,阿朵有些天生丽质,肤色略显白皙,发色也略带浓密。只可惜,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身体瘦小。

阿云就不一样,脸色发黄,头发干枯,身材比阿朵略微高一点,穿着跟年纪不符的宽大衣服,瘦弱的就像一根竹竿,全身上下也只有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熠熠生辉!

落日的晚霞,平静的海面,潮涨潮退,眨眼间,只留下满目疮痍的沙面。

拾起一枚早已空壳的花螺,阿云平静地问:“阿朵,这个花螺好看吗?”阿朵看着阿云手掌里的花螺壳,点点头说:“好看。”

“那就送给你。作为我们的信物!”

“好啊!那我也找一个!”很快,阿朵找了一个文蛤壳。

笑着扬起手冲着阿云微笑:“阿云,这个给你。”夕阳下,她们欢快地追逐,扬起的拳头里,是她们彼此交换的信物。

“我们说好了。以后不论我们去往哪里,都要彼此想念,拿着信物为对方祝福祈祷。”

“好!阿云是阿朵的姐姐,阿朵是阿云的妹妹,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对,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欢笑愉悦的歌声从她们口中飘出,那是最美的友谊之歌。

旭日东升,又是新的一天开始。

“轰隆隆!”平地一声雷!震动了海面的船只,也惊吓了飞翔的鸥鸟。

“这还有完没完?”—“该死的战争!”清晨的海面伴随着渔民的咒骂,顿时陷入一阵硝烟之中,那是沿海一带又在开战了。

“阿云!阿云!”

“阿朵,我在这里。”

“阿云,我好怕!”

“别怕,我们一起。”她们互相拥抱着,依偎着,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炮弹声止息了。

“阿云,他们打完了吗?”

“也许吧。”阿云晶亮的眼中透着淡淡地宁静。抱着阿朵的手臂却没有松开半分。

“阿云,我好饿!”

“我们去找点吃的吧?”她们手牵手离开了船舱。

渔港总是充满了鱼腥和血腥味。其中还夹杂着成年人的汗水和少数人的狐臭味。迎面而来的海风,吹得阿云瑟瑟发抖,紧紧搂着阿朵穿过人群。

她们的脚步很轻,身上的衣物都不合身。松松垮垮地让她们瘦弱的身体看起来更加形同枯槁。

“这该死的战争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都要饿死了!”有几个面色黝黑,眼神不善的人在骂骂咧咧。

当阿云和阿朵路过他们的身边时,被其中一个看见。他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她们。

阿云敏锐地注意到他的注视,谨慎地护着阿朵,不让她的脸暴露出来。

“大哥,你在看什么?”满脸横肉的男人眼里充满某种恐怖的光芒。

“哼!听说北边营里缺舞女。”

“那又怎么样?”横肉男人瞪了一眼发话的瘦子,继续说:“有钱拿,还有酒喝。”瘦子男人顿时兴奋起来。

“那我们怎么办?”男人的眼光尾随离去的两个瘦弱身影。

阿云搂着阿朵脚步跌跌撞撞地走在人群里。她感受到了危险!是刚才那几个男人。

“阿云,我走不动了。”

“阿朵,我们被盯上了,你在坚持一下。”

“盯什么啊?”单纯的阿朵根本不知道危险正在靠近。

“你去那边躲一下,我去给你找吃的。记住,我不回来你别出来哦。”阿朵顿时浑身发抖起来,是害怕也是饥饿造成的无力。

“大哥,她们在那!”阿云把阿朵塞进一个甲板边,转身主动跑到男人们面前,瘦骨嶙峋的手臂缓缓抬起——男人们眼睛看着她的动作,脚步却依然往前跨。

忽然,阿云打开手掌,原本正欲上前的横肉脸男人被突如其来的沙子抛了一脸!

“啊!找死!”阿云转身撒腿就跑。她想用自己引开他们的视线,好让阿朵安全。可当她好不容易甩掉他们,回头却发现身后根本没人追!

心里一惊、阿朵!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回到之前藏阿朵的地方,可甲板上哪里还有人!

“阿朵!”她惊骇的大喊,瘦小的身影急切地在人群中寻找。

“阿朵!阿朵!”她疯狂地大喊。过往人群被她推开,有人怒骂,有人驻足。

“阿朵!”她撕心裂肺地呼喊,可阿朵就像凭空消失一般。

她跪在地上痛苦的哭泣,胸口在隐隐作痛,木然地掏出硬物——是破碎的文蛤壳。刚才她跑的急,不小心摔倒在地压碎了它!

“不,阿朵!我会找到你的。”她要去找阿朵。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她站起来顺着岸口奔跑。

阿朵一定是被刚才那几个男人带走了,刚才他们说的话她多少听见了一些。

北边!他们要带阿朵去北边。

那是传闻吃人肉,喝人血的地方。

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原本瘦小的身影却因为心慌而踉踉跄跄。

她已经完全忘记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的事情。直到天黑,她才体力不支的晕倒在地。

当她再次醒来,四周已经没有人影,天空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飘细雨。

她艰难地爬起来,眼神有些涣散,浑身无力的东倒西歪。

不、她不能倒下!阿朵还在等着她。

“阿云,你以后是我姐姐,你会保护我吧?”

“当然!”眼泪迷糊了视线。

“阿朵,我会找到你的。”她像一个行尸走肉,漫无目的走在陌生的环境里。

她离开了海口到了陆地。这里全然陌生,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但她知道,自己要去北边。

有摩托车在她身后急速靠近,她回头,努力在细雨中瞪大眼。

她想要看清楚,摩托越来越近,直到在她面前停下。

一阵头晕眼花,迷糊的视线只看到有人从车上下来—

嘈杂的人声此起彼落,阿云从一阵喧闹中惊醒!

猛然坐起、无奈体力实在透支,一阵晕眩感袭来,她又重重倒下。

“这小不点哪里来的?瘦的只剩皮包骨!”

“是琛带回来的。”

“嘁!就他口味独特!”阿云努力睁开眼,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人影。

“呦!人不咋滴,这小眼神倒是有点意思。”伴随着男人的调笑声,阿云感受到一股冰冷在自己的下巴上漫游。

就像一条毒蛇在她脖颈处环绕,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嗨!她在发抖!”有人嘲笑。

“有意思的小家伙,害怕了吗?”

“犀牛!你的手太冰了。”一道低沉的男音响起,阿云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从头顶过境而来。

原本摸着她下巴的手终于离开了,冰冷的感觉消失。

阿云的身体却还在发抖,是害怕,也是饥饿引起的肠胃抽搐。

“饿了吧?起来喝点热汤。”阿云想起来,可她没有力气。后脑勺被托起,一股热热地气流在她唇边打转,兴许是饿久了,竟然有些胃反酸。

“这里没有什么好食物,这是我用碎饼干合着热水冲调的。”男人低沉的嗓音有股莫名地吸引力。

阿云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喝起来,因为喝的太快,几次都被干块呛到。

“慢慢喝,没人抢。”在男人的注视下,阿云把一碗热化饼吃得一点不剩。

“呵!真的是饿急了。”男人看着阿云把碗的边缘都用舌头舔干净,就忍不住低低发笑。

阿云怯怯地看向男人,他好强壮!手臂上的肌肉鼓鼓地,肤色也很健康。此刻他在笑,眼底有流光闪耀,扬起的嘴角带着几分嘲弄。

阿云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么近距离盯着看,慌忙地垂下头。

“你在休息会,我还有事。”男人走了,阿云才敢抬头打量周围。上下铺的床面,像是一个集体宿舍。

男人走后又有人过来,阿云惊慌地抱紧棉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嘿!瞧我发现了什么?一对黑宝石眼珠!”有人调笑,有人起哄。

阿云害怕极了!

他们的样子都很强壮,就好像——就好像军人!难道这里就是北边吗?

想起阿朵,阿云顿时有了几分胆气。

“这里、这里是军营吗?”低低地嗓音柔柔地带着几分稚气。调笑的男人们忽然变得安静,阿云心跳加速,他们怎么不说话了?难道自己猜错了?

藏在被窝里的手掌用力握紧,极力控制自己不颤抖。

“小不点!你从哪里来的?不会是奸细吧?”一个男人忽然矮下身子,近在咫尺的脸上胡子拉碴,眼神就像老鹰盯着小鸡!

“嘿!她看起来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瑟瑟发抖!”又有人开始调笑。

凑近的男人还在虎视眈眈,阿云惊恐地眼里充满泪水。

“可以了!”是刚才的男人,他面无表情的走过来,一把推开几乎半个人到床上的男人。

“别让我说第二次!”

“琛发火了!”

“哼!”床边又恢复了安静。

被称呼为琛的男人侧头看了眼阿云,这次他没有笑,眼神里多了几分阿云看不懂的光芒。

“好好躺着,不该问的别多问。”男人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警告。

阿云才意识到自己问的太直白了。

也许这里不是北边、或者是特务待的地方?又或者是秘密据点?

她要找阿朵。如果这里没有阿朵,那她就要想办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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