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琛等人靠近这陋室,遽有一缕浓郁深邃的草药气扑鼻而至,其味微带苦涩,隐然昭示着生活的苦楚煎熬。
“邓艾,太公偕刘太守至,特来探视尔母安康。”邓通趋前一步,向屋中朗声宣告。
须臾,稚子邓艾,颜面带尘,步履蹒跚,缓步而出。
“恩公,太公,二位莅临,有何贵干?”邓艾形色显倦,言辞间口吃愈甚,目中疑惑重重。未及启扉迎客,反以戒慎之心,出言相询。
“邓艾,你母疾状若何?我识得一位神医,乃汉中郡守张机,可需要我援手?”刘琛轻声而言,面带温煦,和蔼可亲。
“恩公慷慨赐金,致家母病势稍减,然欲除病根,尚需时日。闻恩公识得张机神医,我久仰其医术高超,心向往已久,祈望能让家母沉疴得愈。未料昔日张神医现已贵为张太守矣。恩公不辞夜色亲往,又许张郡守出手相救,艾闻之甚喜。然无功受禄,心有不安,未知恩公此举,对艾有何所望乎?”
邓艾结巴而言,虽切望张机能援母于疾难,然惧其有诈,未敢轻诺。以素昧平生的刘琛,无端鼎力相助,实难置信,故亟欲究其所以。
“邓艾,你勿忧,虽仅一面之缘,然见你聪慧绝伦,我师承大儒董扶门下,见你心怀甚喜,欲纳你为徒,携带左右,躬亲教诲,未知你可愿否?”刘琛含笑而言,辞色端凝。
“拜见恩师。”
邓艾欣悦至极,泪盈于眶,以三跪九叩之礼敬于刘琛前。彼时尚为黄发垂髫的稚童,然已肩负成人的重荷。今朝得拜刘琛足下,自此有人为之倚靠,不复受凌辱之苦,心中悲喜交集,泪随情涌。
刘琛坦然接受了这拜师礼,亲自扶起邓艾,为其擦去脸上的泪水,拉着邓艾走向邓老太爷和邓通面前。
“邓老太爷,此事你们可有异议?”刘琛面色宁静,淡然出言。
“谨遵刘太守安排,玉不琢,不成器,邓艾未来,悉委于刘太守,伏望悉心教诲,老朽不胜感激。”邓老太爷躬身施礼,心中既为邓艾前程而庆幸,亦是为邓家兴盛而振奋。
“公义,往请良医陪护,并置马车一辆,今夜迎邓艾母子至客栈安顿,明日再接邓芝,随即共返宛城。”刘琛回首顾视张任,细语叮咛。
“刘太守,此事无须劳烦张将军,遣邓通料理即可。邓艾乃我邓氏族人,何必寓于客栈,与我等径归邓家即可,延医等琐碎事,老朽必妥善措置。”邓老太爷闻言,急摇其手,笑靥满面,语气甚是亲厚。
刘琛未尝推辞,颔首以应,目送邓通离去,心窃以为哂。世家逐利若斯,面目变换何其迅速!然思及邓艾不宜与宗族决裂,遂听之任之,默纳其善意。邓艾心中虽愤懑难平,然碍于恩师刘琛的颜面,终默默无言,一切唯师命是从。
于刘琛的强权荫庇下,邓通亟领众仆仓猝而至,扶掖病笃的邓母,卧于装饰华丽的马车中。一行人告别了那间风雨飘摇、满目疮痍的茅舍,转而驰向了气势恢宏、富丽堂皇的邓府。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