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一辆玄色车身暗红色帘帐的马车驶入玉城,一路进了玉石赌坊。

车夫面无表情地勒停了马,一柄未出鞘的短剑从帘帐内伸出,慢悠悠掀开,露出一张面带几分笑意的脸庞。

玉石赌坊的后院跪了八九人,头皆是深深埋着,声音还有些发抖:“拜见侯爷。”

“唔,”年轻男子弯腰从马车内走出,含笑道,“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跪在地上?”

他身穿暗蓝色华服,衣衫上绣着华丽的仙鹤和云彩暗纹,外面穿着一件鹤氅,身形高大。

天还冷着,今日又是阴天,还绕着些白雾,越加衬得他一张俊逸出尘的脸不似凡间客。

白皙的皮肤、黑湛湛的眸子以及嘴角那抹和善笑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无害的文人。

虽然声音柔和,可此时薄唇微微勾着,眉眼中却尽是一汪死水般的平静。

跪着的人更加胆战心惊,除了认罪的话什么都不敢说:“属下行事疏漏,请侯爷责罚。”

苏肇的视线不轻不重地在他们的身上扫过,嘴角依旧勾着一抹笑:“我如今不在朝中,对我只以少主相称就是。”

“是,少主。”底下的人带着敬畏回道。

“外面挺冷的,”苏肇从马车上轻盈地跳了下来,很是认真地拍了拍手,“去屋里说吧。”

见他往大堂走去,跪着的人纷纷起身也跟上来,他却突然停了下来:“我方才倒是没有看清,这好像少了一个人。”

他的声音里依旧含着笑意,眼神却冷冽无比:“程英呢?”

赌坊掌柜连汗都不敢擦,垂着头回道:“在地牢里关着。”

苏肇又转过身:“那就先去看看他吧。”

掌柜在前面引路,苏肇面色淡淡走进地牢,纤尘不染的皂靴和华丽的衣衫与昏暗潮湿的地牢格格不入。

一行人最终停在了一处被好几道铁链锁住的牢门前,苏肇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难为你们这般费心思。”

掌柜不敢应这夸赞,挨个打开锁链,苏肇迈步走了进去。

一个年轻男人被死死绑在刑架上,浑身都是血,几乎已经把白色衣衫染成红色。

此时他垂着头,像是昏死过去了。

苏肇冷声开口:“泼醒。”

一盆冰凉的水随即泼了男人一身,痛意和寒冷逼着他睁开了眼。

借着火光,他勉强看清了面前的人,露出一个虚弱却挑衅的笑:“原来是侯爷大驾光临,卑职有失远迎,真是罪过。”

苏肇转身看着桌案上摆着的几道刑具,眉梢一挑:“你倒真是硬骨头,这样都不肯招?”

程英笑意越加深了,仿佛这是对他最大的夸耀:“多谢侯爷称赞。”

苏肇没有看他,捋袖拿起一柄匕首,继续慢条斯理地道:“只是不知你这般忠心耿耿,玉老将军可还能看得到。”

程英的笑意有些僵硬,随即便愤恨道:

“少说那些没用的,被你抓住算我倒霉,我认了,你有本事就直接杀了我,不论你说什么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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