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子自从来到前峰山之后，她和王青山虽然住到
一块，但他们俩就是在外边牵过几回手，回到家里玲
子是一副矜持的姿态。王青山试图勾引过，玲子每次
都假装打个哈欠，说瞌睡了或者是累了。
有一次王青山把炕中间的书桌拿开，将两个人的
铺盖靠着一起。玲子又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说道：“
你这个人说话不算数。”
王青山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有说话不算数的地
方，最近两日他心情躁动不安，摘了几个匏瓜，挑出
一个小巧玲珑特别精致的锯成两半，打磨的光滑明亮
，又在其中的半个上面题了一首小诗。
玲子看了一会书困了，躺下伸了一下腰，看见王
青山在匏瓜上写字问道：“你做匏瓜干嘛，写什么呀
？”
王青山睁一眼闭一眼的，像是警告：“我不想跟
你墙里墙外分开睡了，要和你喝一杯匏瓜合卺酒。现
在说清楚，若是喝了这个酒还不让我碰你，我就要耍
流氓了。”
“你是流氓吗？”
“不只是流氓，我还要当一个采花贼。”
“敢逼我？”
“为何不敢，我也是个男人，美人在侧，兜了这
么长时间，这俩日心乱的彻夜难眠，在熬下去就成病
秧子了。”
“哦，我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你没有......男
人的功能......原来是兜着。”
“怎么可以这样想我？我在匏瓜上题了一首小诗
，现在给你念一遍：心思那处乱痴狂，墙外孤单夜夜
凉。情窦初开兜不住，有心有胆耍流氓。”王青山念
罢又说道：“现在跟你说过了要耍流氓，到时候我是
不会客气的。”
“还真是这样写了。”玲子过来看了看，拿起毛
笔在另一半匏瓜上写道：“陪你到扶筇。”
王青山用手指在自己眼前划摆了两遍，告诉玲子
：“你看我眼睛里都是你，不要再躲我，逼急了我真
的会耍流氓。”
玲子提醒了一句：“你......许诺我的还没有
兑现。”
王青山想不起来自己许诺过什么，问道：“我不
记得许诺过什么，你提醒一下不行吗？”
“你若心里有我，又怎么会忘记，若是真想不起
来了，我们就墙里墙外继续单过。”玲子不愿说，她
搓了一根很长的红绳子，用绳子的两头把两半匏瓜串
联在一起放到炕桌上。
“明天我们去龙王堂喝匏瓜合卺酒。”王青山说
话的时候看玲子连表情都是命令式的，他不愿再兜着
，情窦开处，如醉如狂，此番盛情不能却。
“希望你能兑现诺言。”
玲子一再提醒，王青山始终没有想起来自己曾许
诺过什么，这一晚他们还是墙里墙外各睡各的。
这一晚天气够冷，西北风呼啸了整整一夜，被大
风横扫过的前峰山迎来了冬季的严寒，已经到了窝冬
的时候了，村民们都窝在暖炕上不愿出门。
王青山和玲子不怕冷，这俩人的心里都是火辣辣
的，他们今天说好了要去龙王堂喝匏瓜合卺酒。
吃了饭走的时候王青山给葫芦里灌满了酒，拴在
皮袄外面的腰带上，又把做好的匏瓜杯揣到怀里，他
去拿笛子的时候忽然想起玲子来的第一晚，自己说过
要给她吹一曲渔樵问答。
那时因为爹娘在院里合奏了一曲小阳春，他享受
了爹娘的祝福，竟然忘了吹渔樵问答。此时忽然想起
，他看了看玲子问道：“你是不是因为刚来的时候，
我没有给你吹渔樵问答才刁难我的？”
“现在才想起......你要是那晚给我吹了渔樵
问答，我那晚就跟你睡一起了。”玲子笑眯眯的在王
青山脸上亲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接近自己的夫
婿，显得情不自禁。
“我就是没心眼，遇上你这样的小心眼，这日子
过得连情调也没有。”王青山发了一下傻，闻了闻吻
到玲子嘴唇上，紧紧得抱在一起好长一会才松开，然
后说道：“是你先勾引的我，我这样回报你，如果不
满意，可以再来一次。”
“喜欢你耍流氓的样子。”玲子这一回没有躲，
夫婿要亲她的时候，反而是等不及了贴上去的。
“以后我要是再忘记了什么，你亲我一下，我肯
定就能想起来，我喜欢你像吃奶的羊羔那样粘着我，
那种感觉就是我想要的情调。”
“是闲情逸致吧，一缕温香在怀，那样的话你恐
怕没有耍流氓的机会了，希望你把我的小性子当做情
调，多体贴体贴。”
“好！体贴就是俯首帖耳，服服帖帖甘愿被你奴
役，一辈子做你的侍从。”
“我也不能免俗，我们都是爱情的奴隶。”
这本来就是情投意合的两个人，一下子找到了爱
的切入点，忽然间心有灵犀息息相通。
外面开始飘起了雪花，王青山给玲子穿上皮袄，
还有羊皮手套也给挂在脖子上，他们牵着手，到了龙
王堂的时候已经是大雪纷飞了。
这个时候置身于大自然的怀抱里，是何等的心旷
神怡。这里的一切树木现在都是“千树万树梨花开”
的景色，半月池里的水永远是活着的，流淌的声音像
一曲弦歌，打破了静寂的山林，歌颂着银装素裹季节
。
二人来到一片树林里，玲子抱住每一棵树挨个的
摇了又摇，雪块像棉絮一样落在身上，王青山的一曲
渔樵问答吹响，那声音就像雪花飘落的清歌，把心中
的向往一一叠加在神仙眷侣的情爱中。
听完了渔樵问答，玲子看上了这块地盘，在这里
用脚拖出一大块方格说道：“从现在起这片树林就是
我的了，我要在这里做个记号。”
“给你用石头圈起来才能证明这里是你的。”王
青山在半月池的不远处捡了一大堆石头朝这边扔过来
，又在玲子拖过的地方把石头摆了一圈，形成了正方
形的格局。
玲子还是不满意，在四边的拐角处又布置成圆形
的样子，又对石头做了一番解读：“别看这些石头形
状各异，它们都有傲气、俗气、骨气、还有文雅之气
，它们跨越时空从远古走来，依然这么坚硬，张扬的
是君子风范。不过呢，这些石头里也有个别是小人的
嘴脸。”
能对普普通通的石头做出评判的还有王青山：“
这些石头接受过大自然的洗礼，有的圆滑温润，有的
还是恼怒着棱角分明，还有是带着喜悦感的，就像人
一样，性格不同，它们就是最古老的能抓在手里的一
缕清风，今天摆在这儿的，每一块都是我的妻子。”
玲子抓了一把雪朝夫婿撒过来问道：“说着说着
就跑偏了，石头是你的妻子，你能跟石头喝交杯酒？
”
王青山回答：“能啊，我让石头选一个代表，不
就是你么！”
“好大的雪，天气却一点也不冷。”玲子躺在雪
地上，雪花飘落在她冻得红扑扑的脸上宛若美人如花
。
这样的天气说不冷，那是因为爱的温度太高了，
爱是一炉火，驱散了冬季的严寒。爱是一棵树，当你
能感觉到春情欲动的时候已经是枝繁叶茂了。
王青山在一旁掏出匏瓜，从酒葫芦里倒了满满的
一杯抛洒到空中说道：“今日有幸，老天爷恩赐了一
场大雪，先喝我们的一杯喜酒。”
玲子坐起来，接过王青山递过来的匏瓜酒，杯觥
交错饮尽之后问道：“现在喝了这合卺酒，今晚圆房
的时候你会不会耍流氓？”
“我心中有一炉火，永远是炉火纯青的，爱你不
会有瑕疵。”
“我爹说我是风声奏响的乐曲，所以叫我玲子。
而我自诩是天空飘逸的闲云，不渡尘埃，你不要辜负
了我。”
“我的人生里没有辜负二字。”
“我的人生里只有舍命相陪，希望这辈子能陪你
到扶筇。”
“年年大雪纷飞的时候，我带你来这里喝一杯匏
瓜合卺酒，直到扶筇，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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