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这几日咱家庄子的收成如何?咱盘了盘上个月的账目,与去岁差了不少,可是佃户有什么难处?”
陈伯站在沈筠身后,恭敬说道。
沈筠搁下筷子,拭了拭手,说道:“这几年天生异象,北方多地大旱,颗粒无收,想来咱们庄子也是受了些影响,佃户们有困难,也不能怪他们不是?”
陆伯仁在一旁应声插话道:“佃户有何困难?少爷对他们已经仁至义尽,租子都是按最低来收,少爷,今年可不能再降了,该收多少,还收多少……这是往年的规矩!”
话末,陆伯仁特地将规矩二字加重,阴恻恻地盯着沈筠。
沈筠摇摇头:“规矩是死的,岂可因为规矩,就逼得佃户们家无余粮,卖儿鬻女?依我看,今年租子,得降!”
陈伯奇道:“往年都是咱替佃户们跟少爷求情,此次少爷回来,似是转了性,呵呵,少爷此举,当真不负老爷义绅的名号,少爷放心,咱过些日子就把这个好消息放下去。”
陆伯仁大怒,只碍于陈伯在场,没有当场发作,待到沈筠吃罢,这才匆匆追了上去。
……
“我先前与你说了什么?曾经怎样,如今就怎样,蠢物!你可知暴露了自己会有什么后果?为什么不提前禀告于我?还真以为你是沈筠?”
沈筠刚踏进书房,便听到陆伯仁在身后怒气冲冲地质问。
沈筠也不急,斟满一杯茶,递到陆伯仁手中:“陆大人莫急,眼下正是大灾之年,粮食欠收确实无可奈何,但若是因此逼急佃户们,安可知他们不会扛起锄头造反?我此举,是为了沈家。”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陆伯仁一把将茶杯甩到地上,喝道:“你不过就是个流民,是老子给了你这个身份,老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安安心心办事就行!”
说罢,他气极反笑地扣住沈筠的喉骨,狞笑道:“老子十五岁进了锦衣卫,玩人的法子多得是。
你可见过用开水浇到皮肉之上,再用铁刷子一下一下刷尽犯人的皮肉?
或是用刀片挑拨犯人的琵琶骨,待一曲琵琶奏罢,根根白骨尽露于外,连惨叫都没得力气叫!
再或者,拿铁钩子勾住犯人的肠头,用力一拉,便能拽出几丈的肠子,犯人叫啊,叫啊,叫个两天两夜才断气!
狗杀才!若是事情办砸了,老子有的是法子让你欲仙欲死!”
沈筠浑身颤抖,面露惊惧之色,低声道:“陆……陆大人,小的知道您的威风,这不是怕出了什么岔子,佃户来闹事,事儿越办越忙吗?眼下为了大人的大事,还是少生事为好,这才自作主张……大人,小的也是为了您啊……”
陆伯仁脸上阴晴不定,死死盯着沈筠半晌,这才皮笑肉不笑的松开沈筠,阴笑道:“今后,记得有事与我相商。”
“小的明白。”
陆伯仁大喇喇地坐到书房内,重新倒了一杯茶,说道:“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儿,接下来要说与你听的,才是大事,你要记好。
五年前,我等潜伏在这成都府,精心培养出沈筠,正是意在西南。
万历爷时候,有播州杨应龙之乱为先,这些个土司尽是不省心的东西,朝廷之策,便是要尽快改土归流,免得他们效仿杨应龙,犯上作乱!
而播州杨应龙倒后,水西安氏便是最大的土司,这也是我们要争取的一个,朝廷与之接触定会教他起疑,这才培养了沈筠,也就是说,沈筠,乃是这件事的中间人。”
沈筠皱着眉头,说道:“陆大人的意思是,我继续与安氏接触?”
“没错!”,陆伯仁抿了口茶,说道:“如今安邦彦便是安氏的家主,沈筠先前已与他搭上了线,这几日正好是石柱土司秦良玉的生辰,诸多土司皆来赴宴,其中便有安邦彦,你准备准备,明日同去。”
原来所图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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