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有九个人上山,而到了清晨的时候,他们踩着东方的鱼肚白回来了。
这九个人里,只有三个人还站着,剩下的五个人全都躺在地上,用白布盖着,想必是与世长辞了,那还活着的三个人里只有我父亲没受一点伤,只是脸色脸色有些惨白,像是让什么东西给吓着了,剩下那两个人,一个是郭孝,另一个则是李永璋。
在人群之中,我看到郭孝身上血迹斑斑的,眼睛瞎了一只,只剩个血窟窿,而李永璋则是没了一条左臂,浑身上下也都是血淋淋的,像是被什么动物的爪子给挠了。
郭孝让村长帮忙把这五具尸体抬到大解放车上,于是村民们就开始一具一具的抬,将那五具尸体全都抬到了车上,到了最后,抬的是一个大麻布袋子,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里面腥臭腥臭的,像是有无数虾鱼烂在里面了。
抬那个麻布袋子的时候,几个村民没抓稳,袋子勾在车上,“呲啦”一声,那袋子里滑出来一只巨大的蛇头,那蛇头几乎跟人的头颅一样大了,蛇头的中间有一道清晰可见的焦糊状伤口,还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烧焦味儿,这股子味道混在一起,可以说是相当难闻,将周围的几个村民熏得直皱眉头。
后来,据我父亲回忆,这东西就是龙母庙里的“龙母”,是一只快要成仙的柳大仙,他当天晚上给这些当兵的带到后山上,他们就直奔龙母庙里去了。
至于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却跟谁也不肯说,只是一直强调这东西是封建的余孽,是祸害,所以上面就派人给它除掉了。
只不过除掉这只柳大仙的代价有些太大了,一共八个人,死了六个,只剩下两个,茉莉姐也死在了龙母庙里,尸体被他们装到大解放上,之后,那些人再也没回来过。
后来长大之后,我每次想起这件事,就感到一阵惋惜,只不过这也不怪他们,大家还不太清楚这些“仙”的手段,对它们不够了解,对付那些“仙”,还采用古时候的办法,什么符箓、桃木剑、掐诀念咒,后来发现这些东西根本不管用,又开始用上唯物主义真理,火枪、炸药、炮弹,可同样收效甚微,所以,“仙”这东西很怪,它介于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之间的一个夹缝之中,后来我们就给它起了个新词,我们称呼“仙”就是唯仙主义。
这件事给童年的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过那件事情过后,我父亲又找阴阳先生算了一卦,那时候他已经不从事阴阳先生这个职业了,全国上下都没有算命的了,那老头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小胡子,最后掐指一算,说那只柳大仙坚决不会再出来害人了。
自那以后,我的脖子上就没再戴那贴身符了,不过永璋哥送我的那块玉坠我倒是一直戴着,虽然他再也没回来过,可我老惦记着他那嘴里说的汉堡、炸鸡和可乐,我父亲让行家看过这块玉坠,得出的结论是这玉坠是个上等货,值不少钱,我母亲唏嘘道他们可真是个好人,在咱们这儿住几天就送这么贵重的礼。
我本以为我也再也见不到李永璋了,可没想到,1976年的时候,事情却出现了转机。那时候,我已经成为了一名十六岁的年轻小伙子,正巧赶到那年十月的时候,公社通知了征兵的消息,而且,这次征的还是去雪区的高原兵。
那时候,好多适龄青年都想着报名参军,到外面去闯荡一番,一来能见见世面,二来还有希望去部队学上一些开车啊、修理等技术,毕竟,七十年代的时候,我们这里交通还很闭塞,我们农村人别说火车了,连汽车都没见过是什么样子的。
我想着,若是能干的好,也许就能混个排长干干,就算没什么建树,也能在复原后混口饭吃。听别人说,五六十年代还有没当上兵到了新兵出发时硬挤上火车,最终当上兵的现象,不过到了七十年代这种情况基本上就不存在了,可是,当时人们争取当兵的愿望仍然十分强烈。
我和家里人一商量,父亲说,好钢作刀,好男当兵,既然如此,我就决计去报了名。
我父母听说征高原兵对身体素质要求比较高,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张视力表,让我给它背下来,又听人说,体检心里肯定紧张,若喝上些朱砂便可以缓解心脏跳动,不管是真是假,都买了些朱砂,让我在体检前喝下。
到了体检那天,我才发现准备的这些东西是一点用都没有,护士说,我的血压偏高,当时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出了这个问题还能不能当上兵。
体检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穿军装的男人一直背着手,像是领导的样子,不知怎么的,我看他竟然有些眼熟,体检结束后,我就向带领我们的征兵员打听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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