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次意外之后,我又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过皇帝。
要是那天他没走,我们欢爱,或许假装怀孕了,局面都比现在悬而未定要好得多。现在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做。
唯一确定的是他对我一定是特别的。
公主自从那次来过,之后便常常来看我。
深宫寂寞。
她问我许多事,比如怎么去保养已经蔫了的花叶,怎么去修护被雨打了的花。
她问我小时候的事情,问我宫外生活好,还是定州生活好。
她说,她是疯掉的妃子生的孩子。
她和还是皇子的陛下在冷宫时,第一个月两个人一点都不熟悉。
她每天眼巴巴看着先皇后陪萧翎看书用膳,有时候萧翎太过顽皮,就被罚在早就枯死的海棠树下思过。
不幸,萧翎的母亲在第二个月初就病逝。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萧翎摇身一变就成了太子。
她也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公主。
她说,萧翎的母亲是一个非常有才学的女子。
我问她,我真的和先皇后长得很像吗?
她说,又像又不太像,像的是神态,不像的是气质。
我问,我听说先皇后为人温和,善待他人,身体也健康,怎么会第二个月就在长辞于冷宫?
公主说,我也不知。
她支支吾吾,才问起了我在妓坊的日子。
她问我有没有吃苦?
我说,谢谢殿下,奴婢没有吃苦。
她眼眶有些发红,说,怎么可能有人进了那种地方还一点事都没有的,
哦,按照公主的意思,萧翎不愿意碰我,是因为觉得我进过妓坊脏吗?
我笑了笑说,没有人碰奴婢,奴婢只受了些皮肉伤,都不打紧。
我才注意到她眼眶湿润。
她说,若是你母亲也在世,该有多心疼啊……
我内心复杂,不知道回复什么。
她怕勾起我的伤心事,赶紧转移话题,她说过几日百花宴,皇亲女眷都要出席,问我可以不可以给她做一副最漂亮的簪花,最好可以冠压群芳。
我答应下来。
宫中总有各种理由办宴会。
公主说这次的宴会是为了她挑选夫婿。
女子嘛,总归是要嫁人的。
没人可以逃得过去。
我问,公主想要嫁给谁?
公主摇摇头冲我笑,拍了拍我的肩膀,甩了甩衣袖走了。
“鸢鸢,我和你说,我刚才看到了一个男子,明月清风一般,”今日公主带着重楼子花冠,鬓边一朵挽耳蔷薇,她真明媚。
因着成亲公主最近都有点郁郁寡欢,不过今日她似乎有中意的人了。
我问,谁啊?
她说,我还不知道他名字。
说完她指了过去,
沈清琅。
公主殿下喜欢沈清琅?
萧翎来了。
有几个世家小姐行过礼后,推搡着凑上前,想和萧翎说话。我看着萧翎万年不变的表情,既不接受也不拒绝,心里捉摸不定。
“迎安可有中意的人?”萧翎此话一出,周围交谈声明显降低了许多。
“那是何人?”
周围的目光偷偷顺着公主的方向瞟过去,有人遗憾,有人服气,毕竟这是状元郎。
“你喜欢他?不行,”
“为何?”迎安不解,
“我问你,可知他是谁?”
“迎安不知,”
“他是沈清琅,”
迎安瞬间想起来,贴身丫鬟跑过来和她说,没想到状元郎心地如此歹毒,表面一表人才,背地却构陷未婚妻子一家,事情败露后还说什么娶她为妻,绝不背叛,真是让人可笑。
她听了只觉得惋惜,惋惜祁鸢遇人不淑,所以后来也格外关照她。
怪不得刚才她告诉祁鸢时,她表情有些怪异。
“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皇兄决定吧,我都听皇兄的,”
“除了他就没一个你中意的?”
迎安不语。
“殿下,奴婢可否问问,殿下为何就喜欢上沈学士了?”祁鸢同迎安从宴会上溜了出来。
公主没中意的,但是今日来了那么多世家公子,贵族小姐,夫人们总要操心自家儿郎亲事。
“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刚才本宫从觞吾庭出来时,一个宫女在采摘柳条。
大约走的有点急,掉出了几支,恰巧他看到,走上前递给那个小宫女,叮嘱她说,下次小心些……”
宫中物品都需入册,少了一两支事小,被责罚事情就大了。
当时迎安也只觉得沈清琅细心周到,没什么可说的,哪成想看到他穿过层层柳枝而来,不知为何心虚想转身。
结果花冠太重,迎安又太急,转身之际把绾耳蔷薇给晃掉了,正好晃染到踏枝而来的男人青色衣袍上,然后晃晃悠悠,掉落在地。
迎安自小长居冷宫的原因,不太敢见生人。
她就背对着沈清琅,又是外男,不知身份,没敢回头。
背后传来声音,说姑娘你的花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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