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活了!”
伴随老人略带惊喜的声音,毫不怀疑,他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这里是商业街,广场、商城、上世纪的钟楼……但人很少,虽有不少人开始工作,可大部分的商铺依然卷帘紧闭——其中一家店铺门口,一个年轻人蜷缩在卷帘门处,僵硬的脸色表明他已与世长辞。
“心脏衰竭,在睡梦中猝死。”
扒开死者的眼睛,稍许后,克劳德像医生一样简要分析。
“普通人身患重疾却无钱治病,这种事情很常见,阿克利耶的医院从来就不是为了普通人开设的……等等,你在做什么?”
老科勒随口扯着闲话,以便让克劳德更快地了解这座城市——却见对方根本没有仔细听自己的提醒,而是准备把尸体抬走。
克劳德听见了老人的话,他停下搬运尸体的举动。
“你不觉得如此堂而皇之地动手会造成一些争议吗?”老人隐晦地指了指不远处,几个路人正用诡异而发亮的眼光凝视着克劳德。
“……?”克劳德茫然,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吗?无论是过去自己单独行动还是刚刚的情况,他都是一如既往。
老科勒摇摇头,“你还是不够了解这座城市。”
他摆摆手让克劳德退在一旁。
“看好了,我只给你示范一次。”
老人整理面容——克劳德竟从那乌黑的脸上瞧见了一抹肃穆与虔诚。
他手指轻盈柔和,落在死者扭曲的四肢、痛苦的面容。
他的手法很熟练,不大一会儿,蜷缩的尸体变得平整,凌乱的衣物变得整齐,扭曲的脸略微有些平复。
然后……老科勒双手合十,跪在尸体面前,嘴里念念有词。
克劳德离得近,老人的碎碎语他听得一清二楚。
“星期五鲍勃和他的祖母去镇上的音乐节享受大餐……”
克劳德:“……”
“你这是在超度?”
他似乎明白科勒眼下的古怪举动的原因。
老科勒微微点头:“我是在为他做弥撒。”
“确切来讲,是为了让别人认为我在为他做弥撒,这样是对尸体的尊敬,接下来哪怕我们带走尸体,路人们也不会起疑。”
老科勒说得没错,路人眼中的警惕确实渐渐散去,他们忙着各自的事情。
可是……
“你只是在胡乱比划而已,这根本就不叫弥撒!”
作为昔日的教徒,克劳德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弥撒洗白冤屈。
“这重要吗?”老科勒不以为意,“这个国家容许各种乱七八糟的宗教存在——真有人问起来,我们随便编个教派就行,然后说教派自由……根本不会有人核实。”
“……包括邪教?”
“什么邪教?我们是个宗教自由的国家,对宗教从来没有过定义——没有定义,那就不能算是邪教。”
“……”
克劳德看样子还想说什么,但千言万语还是只变成了一句话,“愚蠢的国家!”
老科勒没什么反应,只是那不屑的表情,似乎认为克劳德没必要去强调这点。
他们把死者和前一位并排放在一起,空荡的后车厢里,二人相处得颇为和谐。
老科勒准备开车,一旁克劳德却叫住了他。
“其实……我刚刚看到了一具尸体。”
老科勒将信将疑,他是个经验丰富的捡尸人,这一路上真有尸体可瞒不过他的眼睛。
但老人想起了推荐克劳德来这儿的那位殡仪馆小姐,那般信誓旦旦的说辞……科勒决定相信一下。
何况自己也老了……也该对年轻人多些信任。
反正要是白跑一趟,油钱找克劳德要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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