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卫国公

终于熬到了月满，世子妃便要回她的母家卫国公府，这也是当地的习俗，叫出月子。木王府的人出门相送，看似庄重，实则只有木王爷叮嘱一句：“照顾好窈窈。”木王妃求之不得，世子妃赶紧回母家，她好借着礼佛的机会出去。木王妃本是个闲不住的人，却也不喜欢那些女工，礼佛是最好的外出由头。娴郡主更是一幅大功告成要休养一段时日的样子。世子回府三天，已经又去平乱了，木王爷对他的方式极不满意，临出发，把他叫到书房很是训斥一顿，又告诫他，如何作战，如何退敌，如此云云。世子也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世子妃的母家卫国公府邸想当年也是豪门望族，只可惜，因和木王府联姻，遭到皇帝忌惮，在朝中也颇受冷落，再加上三个儿子资质平庸，十年内，也未有功业。整个宅门这几年也未曾修葺，逐渐显示出衰落的光景。世子妃在母家排行第三，是侧妃所处。正夫人去世后，她虽未扶正，却也以正夫人的位置处理府内事务。再加上卫国公身体也渐渐衰老，整日卧床。府中大小事务均由卫宛清母亲处理。

回到母家，世子妃因是最幼，自小深受母宠，地位是比较高的。母亲见了女儿，自是一番寒暄，上下端详一番：“怎么瘦脱相了？可曾吃到府上差人送过去的燕窝？”世子妃顿时，两眼泪骨碌碌出来。母亲一看，立即明了。“我国公府的女儿，还要受这等罪？在这儿放心住，国公府养得起。”

自此，卫莞清便住在国公府里，吃喝用度和两位兄嫂一样待遇。三兄嫂也刚生一女儿，每顿鸡鸭鱼肉不断。日子飞快，一个月过去，三个月过去，半年过去。那木王府也没有任何来接的意思。想起每日忍饥挨饿，女儿的奶水不足，卫莞清也没有回去的意思。一晃，窈窈将周岁。周岁有抓周的习俗，按规矩，必须回木王府。

可那木王府却依然没有来接的意思。大兄长说：“这木王府的人也太不懂规矩。他们不来接，咱就不回去。在国公府一样可以抓。”二兄长和三兄长也附和。就这样，周岁那天，国公府准备了胭脂、水粉、毛笔、墨水、砚台等等，按照男子的规格。窈窈已经可以蹒跚走路，站在桌子前，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最后，竟然撇下所有物件，抓了一块儿鹅卵石。还在那儿乐呵呵的。

国公府的二小姐舜华，比窈窈大三岁。此时正是贪玩的年龄，就走到窈窈跟前，从手心里抠了出去。虽然这石头，最不值钱，可小孩子往往是觉得抢着玩的好。舜华是二兄所出，仅此一女，也娇惯，不忍训斥，无人理会。卫莞清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就有了回木王府的打算。再怎么说，木王府目前只此一女，总不回有争执。另一个让卫莞清下决心离开的原因是，三兄嫂也身怀六甲，医生号脉，说是公子。母亲自然大喜。三兄长是母亲所出，自然希望是个儿子。母亲将心思花在如何保胎、养胎，也无暇顾及这对母女。可思想归思想，行动还是一码事。卫莞清又坚持了三天。直到那天早上，卫国公突然开始骂人：“木王爷是个卸磨杀驴的主，活该当不了皇上，活该让皇上排挤。那木王妃是个淫荡的货色，礼佛的时候，和寺院的住持勾搭成奸。木王府的三个儿子，世子傻，老二奸，最是王八是老三。还有那个娴郡主，小小年纪，满腹心机，随木王妃，也是一个不是玩意。”卫莞清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当初，木王爷下聘礼的时候，整个国公府前的排场可是不逊色皇家娶亲。敲锣打鼓、张灯结彩，很是热闹了一个礼拜。卫国公乐得合不拢嘴，现如今，对木王府这般评价，分明是心中有怨。卫莞清也是高傲的人，怎经得起这般奚落，就奏请母亲，要回木王府。久病床前无孝子，常留女儿结冤仇。母亲派了两顶上乘的轿子，并派老二、老三一起，把卫莞清送回去，也为了彰显一下国公女儿的气派，不至于让王府的人小瞧了去。卫清婉自然知道母亲的意思，特制了两套衣服，穿着粉红夹袄，绿萝长裙，神采飞扬。连窈窈也选了一套大红镶边夹袄，精神百倍，回木王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