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失去了什么。”

在见识过天道亲手解决掉那异乡人之后,从秘境中脱离出来的灵予并未第一时刻赶回前线,而是选择在青冥宗治下的一座仙城之中暂且歇息。

苍启宗中的生活过于封闭,她也难有闲暇去见识这个世界。如今虽是战时,却也难得这偷来的假日。只是比起度假的放松,她的心中却总是惴惴不安。自解决掉那个异乡人之后,她便像如履薄冰一样,总是担忧着一失足便跌入冰窟,再也爬不上来了。

“一壶血枉流。”

灵予抬起一根指头,点了壶这城中的特色酒。她平日里并不喜酒,更喜欢喝些蜜茶之类的小甜水,只是心中忧虑,便想着以酒压愁,省得想些有的没的。

鲜红色的酒被端了上来,氤氲的酒气扑得灵予小脸红润,姑且算是放松了些。她摇晃着酒杯,想起这杯酒的故事,嘴角便扯出笑来。

血枉流,血枉流,今时昔事无不同。

这座城曾经历过一场政变,当时的城主赋税沉重,并且每十年都要求城中的大户人家轮流献上一对有灵根的婴孩,哪怕是他自己家的旁系也不例外。城中便传言这位城主是个吃婴儿的魔修,却忌惮其修为,不敢反抗。

直至一天,某家在青冥宗修行的子弟带着他的师兄回乡,便合力除去了这名“魔修”城主,换做自家当任。他们将城主的头颅砍下,高悬在城门上,城中修士欢天喜地,都争着抢着去用酒接下那滴落的鲜血,一是为了解气,二是心底里也想着这吃了这么多婴儿的魔修流出来的血也应当是上等的灵药。

可是当新的城主接任后,城中的赋税并未减少,反而是增加了,而原本十年一次的献祭也改为了一年一次,范围更是不局限于大户,而是全城修士都要上交。只是这献祭更严重了,城中的大家族却远比之前快意,因为他们大可不必上交自家孩童,只需掳掠那些散修,便足够了。

城中的人想要反抗,却只会遭受更为猛烈的镇压,直到有匿名者透露了消息,那婴孩的需求并非出于城主,而是青冥宗某位长老的直接旨意,哪怕是再换一任城主也无济于事。于是那原本为了发泄怒火的血酒反倒成了悼念,悼念那个自己抗下一切,最终却被自己保护的人推翻的城主。

最后,城中人竞相逃窜,直至那青冥宗的长老东窗事发在宗内斗争中被弹劾,献祭才得以停止。而那留下的血酒便成为了此城的风俗特色,以此纪念那位已经被抹去名字的城主。

一城如此,天下又有何不同呢?

灵予想起那灵龙之眼中,槐胤的嗤笑,心中便满是不安。便是真如银竹所说的那样,将青洲洗净,可只要槐胤依旧在那高天之上,那这青洲也不过是换了位城主罢了。

她们也曾讨论过这个问题,只是那时银竹说可以借助青的力量与槐胤制衡,当时灵予是信了,可现在却又有了怀疑。槐胤高居云霄,世间种种皆逃不出她的法眼,她们所做的一切或许也只是棋局上的一步,平为槐胤添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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