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做了什么?”
银竹将头一点点地向后扭去,她早已猜到了那将是如何的惨状,却依旧是不敢相信。那片如最初的琉璃色大地一般的伤痕,便是如此残酷地吞没了所有人的性命。
“你看,这便是了。那是妖族的复仇,出于其本身的怨恨,酿下了如此的罪业。它们自此再不无辜,于天道眼中,它们便背负上了一切的罪孽,而我们将其灭绝,便是顺天而为的善业。”
“这大概会有些因果错乱,但在天道眼中,果即是因。它并不在乎缘由,只因那些妖是劣等的,是无法结出善业的,放任它们生存已是仁慈,它们不加领受,反而造下罪业。”
“若行杀业,便应使之有罪,如此便为善。这便是截道之中,最为好用的一招。”
槐胤眯着眼睛,看着这般景象,便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将妖族希望的辉光轮转,化作对人族的恨意,再将那象尊的残余注入,便造就了这妖族的罪证,让这场战争变作了正义。但对她来说,更重要的,还是这场牺牲本身,便是对青的最大重创,她所欠下的再难还清,以身作抵的宏愿便破灭了,而她将付出自我湮灭的代价。
青洲十分之一的修士在此殒命,无边的罪业在此淤积,招致上苍的震怒,九重雷云吞噬日月星光,琉璃黯淡,化作雷池罪域,可天怒的对象却早已消亡,只能毫无意义地宣泄着它无边的怒火。
而与那宣泄截然相反的,是在银竹心中压抑着的怒火,她无法接受,那些曾一同并肩作战的同袍们,受她号召而来的同胞们,就这样如此轻易地被剥夺了性命,更无法接受,这个罪魁祸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却只当他们的生命是一场笑谈。
她无比希望自己能够挥出拳去、挽起弓来,但她却做不到,她做不到这样毫无意义地死去,她还留有着羁绊,留有着理想,想要让这等罪人得到惩罚,想要让惨剧再不上演。
若是苍天有眼,便应当流下泪来,唾弃自己的愚蠢与毫无作为!
胸中激荡,连那丹田之中的火苗也开始熊熊燃烧了起来,只差临门一脚的修为受那天怒的感召,便吞纳万千灵气,连同那残留在大地上的遗恨,向内汇聚,归一返虚。
那天雷便调转了方向,将那无眼的怒火发泄到无辜者身上,不计后果般倾泻,连那自以为此生再无束缚的槐胤也下意识地避其锋芒。而那承受一切的人却挺身不顾,反倒是朝那天怒奔去,挽起长弓,向天射去,若是那天道无眼,那她便要用箭射出个窟窿,让它流出血泪来。
槐胤向后退了一步,从那一瞬间的畏惧中回过神来,便饶有兴趣地看着银竹的身姿。她自然是能看出银竹身上的那股怒意是指向她的,可是那又如何呢。
幼猫便是亮出利爪,饲主也只会觉得其可爱。便是放任银竹成长为足以威胁自己的狮虎,那也是要万年之久,在此之前,她倒是能成为自己新的玩具,取代那个已经失去价值命不久矣的破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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