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见得?”
“很简单,瞧瞧法国吧,即便没有了自由法国魔法部,我们还有法国M.R.S支部。就算没有了M.R.S支部,我们还有大批大批的游击队。法国的巫师的确只有几千人,但只有几百人愿意折服在强权之下。剩下的那些游击队,都是麻瓜和巫师共同握手组建起来的。”
自从战争爆发以来,有太多同时属于麻瓜和巫师的联络站建立起来,也有太多的巫师选择拿起麻瓜的武器踏上战场。
维戈发出一个古怪的声音,寇里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是很快意识到,是他在笑,维戈·格里姆肖似乎是在大笑。男人全身颤抖着,脸上则是露出了这几年为数不多的,来自真心的笑容。
“原来如此,那就可以放心了……那我的确可以放心了,不管在哪里都有愿意反抗的人们……你们中就没人觉得巫师统治麻瓜更加有利于自己吗?”维戈问道。
“也有很多麻瓜的父母,或者说家人没有魔力。”寇里说,“而且谁会喜欢打着‘为你们好’的旗子,但本质上是侵略者的家伙呢?”
过了几天,当寇里和维戈在山坡那一端分别的时候,对方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了寇里。对方的手是有些冷的,但是寇里能感受到对方皮肤下的血管正流淌着滚烫的鲜血,维戈握住他的手轻轻摇晃几下,随后就纵身跃入了那漆黑的夜中了。
“你不和你兄弟说上几句?”伊丽莎白在一边揶揄道,女孩子永远都有这门本事,靠她的直觉轻而易举地猜出对方在想什么。这点男人就没她们敏感,或者说具备那样强大的直觉了。
寇里轻轻摇了摇头,他把手插进口袋:“我和他早就不是兄弟了,这份错来自我的父母。如果我叫他是兄弟,那就是侮辱了我们现阶段的关系。”
察觉出寇里和维戈的背后的矛盾来自于这个男人内心更深层次的事物后,伊丽莎白不说话了,他们共同走下山坡。一路上伊丽莎白格外安静,但这下是寇里没办法压抑了,他又想起了那个压抑的家,或者说曾经被嘲笑过的自己。
他又偷偷看了看伊丽莎白,忍不住想起那个曾经在比利牛斯山脉的自己,最后还是开口了:“我当初在比利牛斯山脉,就经常听到来自西班牙的炮火声。”
这样算是没话找话说了,但是伊丽莎白还是愉快地接过了话头:“没错,那时候整个世界的好青年们都在为西班牙共和国而战斗。当时我就在马德里那边的大学打过仗,也在后来的瓜达拉哈拉大捷……他们都说我强大得比三个男人还要厉害……呸,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伊丽莎白突然说道,她抬头看向星空,喃喃自语:“我爸爸牺牲了,哥哥也牺牲了,妈妈一直在哭,最后病死在床上。我就看着天空,心里想,这日子没法过啦!你猜这么着?既然日子没法过了,那我就去找让我没法过的人说说道理!”
伊丽莎白结着老茧的掌心握住了寇里的手,这双西班牙女儿的手没有妈妈和姐姐的手柔软和白净,但却好像可以给他无限的勇气似的。
“我们撤退了,所有人都在墙上写字,写给自己的家人看。我没有家人,所以就写给了当时我唯一想着的那个人……他帮了我,那个夜晚我们聊了一整个西班牙,我当然也不指望他看到,但我还是写下去了。”
寇里的心狠狠得颤抖了一下,他迎面看上伊丽莎白那双美丽的橄榄色眼睛,他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搭在伊丽莎白的手背上。但是谁又相信已经七年过去了,七年过去了,伊丽莎白也才三十岁,这一代的人们,他们经历的岁月定能抵得上之后几代人的青春。
但是伊丽莎白又看了他一眼,笑嘻嘻地说:“听我的,以后再陪我去一趟南美、东亚,要不然再到莫斯科去,到彼得堡去。那可都是顶好的地方,法国当然也好,但是……”
“我陪你一起去!”寇里斩钉截铁地说道,此刻对方哪怕是邀请他去地狱走一圈也愿意了,话就那样直接从嘴里逃了出来,“等我们下去了,我就拉你去结婚!我们结婚去!”
话一出口,寇里便后悔了,他微微松开了伊丽莎白的手,如果可以,他真想找棵树狠狠撞上自己的脑袋。但是伊丽莎白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屑,既没有故作矜持,也没有像普通的姑娘忸怩不安:“我当然可以答应你,你为什么这么慌张呢?”
她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漂亮的白牙:“倒是你,来自英国的绅士,你是在比利牛斯山脉就喜欢上我了吗?”
这下寇里无话可说了,他捂着脸,但到底还是留了只手牵住伊丽莎白:“走吧!”
“走,让我们结婚去!”伊丽莎白的声音从后面想起,女人露出一种属于女孩的天真无邪的面容来,“但你要是敢在结婚的时候逃走了,那我就一枪毙了你,然后再……不行,最起码我还是要好好活着的,活着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呀!”
维戈在几个月后收到了寇里的结婚消息,对方甚至格外骄傲地在信里面给他放了朵玫瑰花,男人嘴角忍不住抽搐,最后还是把信件放在了自己常看的一本书中。好像在某些宏大的世界背景下,他和寇里曾经发生的一切矛盾都无足轻重起来了。
但是他们当然还有些相像的,维戈和寇里,都是成功从家族脱离出来的人物,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并且寇里要干的比他好得多,获得了幸福,信件里还提到伊丽莎白腹中待出生的孩子。
孩子,多么美妙的一个词,代表着新生命的诞生。寇里想要个女儿,最好和伊丽莎白一模一样,不要继承克劳奇家的一切;但是伊丽莎白笑嘻嘻地说自己觉得可能是个男孩,和他的父亲一样有着责任心,是个勇敢的战士。
寇里的心沉了下来,抱住自己的妻子,吻上她的长发:“我倒是希望是个女孩,女孩和男孩都了不起,但是女孩要肩负着更多的力量和使命……”
在战争岁月诞下孩童,这是只有女人才可以做到的事情,这是比杀敌无数的人还要荣誉的勋章。所以就让伊丽莎白猜吧,是她孕育了这个生命,也是她将经过千辛万苦把孩子带到这个世上。
寇里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曾经拿过昂贵的金钱不知饥饿与寒冷,也曾经伏在地上只是为了恳求债主;他也曾拿起过魔杖和笔,也曾拿起过手枪和释放恶咒……他杀过不少巫师和麻瓜,因为他们的理念不同。
而如今,他就要用自己的这双手去爱抚自己的妻子。将来,他就要用这双手去高高举起自己的孩子,说不准是个女儿……到时候他就可以为她梳着小辫子,然后和妻子一起领着她去霍格沃兹上学……
想到这里,寇里看向了自己熟睡的妻子,倘若他有个女儿,那说不定会和妻子长得很像。他不由自主地分起妻子的一缕秀发,小心翼翼地扎起了辫子。
他的动作很轻柔,没有打扰到妻子的安睡。但是手边没有漂亮的蝴蝶结,于是寇里偷偷用魔杖将自己衬衫最下面的纽扣变成了发绳扎在妻子的发辫上。
寇里内心的一切变化都没有告知维戈,1943年11月的他正在意大利的山峦中战斗。和他一队的也是位曾经参加过西班牙内战的西班牙人,何塞·卡里略,但是有一点和伊丽莎白不同,他是个麻瓜。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何塞就高高兴兴地和维戈握手:“太好了,我们这里也来了个巫师同志!”
副营长达斯,同时作为法国的M.R.S组织直接派到米兰支部的他则是坐在一边乐呵呵地抽烟,他的脸被法国的风和意大利的太阳变得黝黑,看起来像极了位土生土长的意大利人。但是他高声宣布自己是个英国人:“只是曾经在精神病院待过,可能是我从来不知道恐惧吧?”
他握住了维戈的手,眼中只有遇到同志的欢快和热情:“欢迎你,亲爱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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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隼:其实就是海东青。最开始是艾比在白鸽会的代号,实不相瞒,最开始的设定给艾比的结局是:
1945年,那只鸟儿最终振翅飞向了东方,她要飞多久呢?她不清楚,只知道朝着太阳飞去,朝着那或许很快就到来的明天飞去,因为明天将会是新的一天、光辉灿烂的一天。最终那只鸟将会跌落在地面,灰蓝色的眼睛看着夜空——但已经不再是漆黑一片,黎明即将到来。】
【维戈和寇里,在我写完这章后突然意识到,他们俩的角色形象是有着《雷雨》的影子的。在克劳奇这个家中,最开始是彼得作为大家长把持一切,然后是克劳奇夫人,亲情在利益面前无足轻重。
维戈作为前妻的儿子+复仇者的形象率先发难,直接把父亲送进了监狱;特维尔和卡米拉两位则是甘愿将自己作为工具使用,在掌握权力后又把自己的母亲送进疗养院;而寇里意识到家族的黑暗愤然出走,最终与维戈在法国游击队相遇。】
【和原着设定的不同:原着貌似是把魔法界和麻瓜的战场分开了,而在这里因为阿比盖尔“留学归来”,推动魔法界统一战线建立。
加上后面M.R.S在各个国家内部寻求麻瓜和巫师协作共同抗击侵略者,就算格林德沃想慢慢巩固都变得格外困难了。
不过这么看,《保密法》在战争年代逐渐开始名存实亡起来,这对于格林德沃来说又何尝不是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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