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公子坐在马车中,炭炉的火光随着马车的起伏一晃一晃,把他的郁闷照得越来越高。
他的军师坐在他的对面,正往炭炉中添火。
在他们头顶的车厢之上,影化的钱恬趴伏在其上。他的身子变得扁平,如同一张漆黑的毛毯融在黑暗中。
影貂已经没有实体,在御灵术师使用“身融法”后,灵兽将与契约者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马车的速度并不快,毕竟现在已经天黑,看不清道路,如果速度快些可能出事。
车夫的技术娴熟,马车相当平稳,趴在马车顶上的钱恬并不需要扒紧车顶就能稳住身体。
再过一会儿,钱恬甚至解除了身融,单纯趴伏在车顶上,从而为自己节省些许灵力。
车厢内,憋了半路的张武鑫开始对着自己的军师开火:“为什么你要撺掇我去那怡春楼?”
一听这话,军师人都懵了,难道不是你说想找个热闹地方散散心吗,现在怎么成了我的锅?
军师也没什么办法,他虽然被叫做军师,但也只是因为张武鑫喜欢他这一张灵巧的嘴罢了,要说真能耐他是半点也没有。
不然张武鑫说自己想去个热闹地方,他苦思而不得解,最后还得听自己院里小厮的意见,决定带着公子去那怡春楼。
他只能安慰张武鑫道:“只是今天运气不好,遇到了羽生卫,下次……”
“下次?”张武鑫眼前浮现了被人嘲讽的一幕幕,心中的郁闷化成了愤怒,他开始对着自己的军师破口大骂。
“难道在你心里还有下次?没有下次了!你还想让我再去丢人么?你的脑袋不想要了?”
军师欲哭无泪。
张武鑫骂到这里,更是怒从心起,骂道:“都是你,全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这孙子,今天我能丢这么大脸?你还想继续做我的军师?滚蛋吧!要么自己打开车门跳下去,要么让老子的灵兽咬烂你的脑袋!”
军师目瞪口呆,他听着张武鑫的辱骂,心中已然明了自己没有选择,只能颤颤巍巍地伸手打开车门,眼一闭跳了下去。
马车还在奔驰,但好在车速不快。军师在地上滚了几圈,摔得是满脸血。
此时此刻,他心中唯一的想法便是:早知道不听自家院里小厮的话,不带公子去怡春楼,不做这少爷的狗头军师便好了。
马车没有停下,连速度都没有减慢,还向着张府驶去。
张家的宅邸在城外五里处。张家这样的大族有自己的田地、私兵与农奴,故而张家选择把宅邸建在城外。
这个世界中最珍贵的东西并非这些凡物,而是灵兽秘境,张家把持着晴岚城附近多个秘境的入口,城中接近一半的有关灵兽的生意都由张家把持。
不少御灵术师因此选择投靠张家,想要获得足够的养活自己灵兽的薪酬。张家往往也不会亏待他们,在张家门下的术师数量接近五十。
由此,在没有帮助的情况下潜入张家相当危险,少有人敢接受这样的委托。
好在钱恬的雇主今晚做了这样一出好戏,得以让钱恬扒上张家少爷的马车,借此进入到张家宅邸当中。这可比钱恬自己想办法进去轻松多了。
五里的距离转瞬即到,他们驶到了张家府邸外。
宽敞的河流包围了张家府邸,河上是宽大的桥面,足够三辆马车齐头并进。
眼见马车没有减速,直直前来,桥上两侧的护卫当即出声阻拦:“来者何人?速速停下!前面乃是张家宅院,当心……”
“闭嘴!”张武鑫的怒骂从车厢中传来。
听到是主母最爱的儿子喝骂,护卫们吓了一跳。他们反应迅速,立刻收声,迅速低头,生怕被这位公子看见面容。
门卫也远远听到这声怒吼,但他们肩负责任,无奈还是拦下马车,略略检查了一番车身,然后在张武鑫的喝骂声中草草结束搜查,打开大门放马车驶入院内。
晴岚并不太平,张家的宅邸也因此继承了晴岚一贯的军事风格,远远一看瞧不出宅院的模样,那最外面的院墙几乎如城墙般矗立。
硕大的宅院也分成了内外两院,外院是家丁、仆从、长工和家兵的住处,诸如仓库、马厩等场所也都在此。
张公子自然不能下地走路,于是车夫直接把马车开进外院,丝毫不顾及不少下人已经休息,吵醒了两旁仆人房中的不少仆人。
等到了内院门口,车夫不敢再走,只能让张公子在此下车。
张武鑫骂了几句车夫,却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让马车进去吵醒自己的长辈。只能过过嘴瘾。
他自己叫开了内院的门,摇摇晃晃走向院内。
钱恬早已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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