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巷。
卞城八大巷之一,以酒楼、茗铺居多,是些文人雅士常来雅集的地儿,这飞花一词是后改的,也是为这巷子添上些诗情画意的韵味。
当然,此处虽比不上叁石街苑纷楼那般招人,倒也时常引来些有钱没学识的主儿,在此处装装样儿,蹭蹭才气,显摆显摆自己的臭词烂调,被旁人戏称为“养才”,意为“佯才”。
而在此时,飞花巷里是冷清的很,空空荡荡,似是没了人气儿。
巷子尽头一处拐角,一个紫衣小姑娘坐在地上,一脸惊惧看着前方,身子不停后挪。
只是她怎么挪,也是没了去处,背后已是抵在墙上。
她身子不远处卧着一位老人,神情痛苦,颤颤巍巍,站不起身儿。
而在她面前正站着两人,一个矮矮瘦瘦,面露淫笑;一个粗壮高大,面无悲喜。
这矮子是有来头,乃这卞城赵家二公子,叫做赵桀。
因是嫡出,故旁人看来身份自是比他兄长赵玉藏来的高贵。
他一旁的高个儿,则是他贴身护卫,唤作武来。
这二人也算是凶仆遇奸主,倒是一对豺狼伴。
“啧啧,我的小美人儿,听爷的话,跟爷走,要不然……”
赵桀话音落下,侧目看了眼武来,武来虽有略微迟疑,但还是一脚踏在老人身上,疼得对方苦苦呻吟,佝偻身子不由得又蜷缩几下。
“不要打我爷爷!”小姑娘立时哭泣道,她俯身趴向老人,双手掰着武来那只脚,只可怜她一个弱姑娘,又如何能抗衡得了对方。
倒是让赵桀如看戏般,欣赏她的无助。
她掰了数下,武来是纹丝不动,或也是小姑娘急了眼,最后竟一口咬上对方小腿。
“嗯?”武来人高马大,皮糙肉厚,小姑娘这一口自伤不得他,但也让他觉得羞辱。
是以一脚踹出,快得很,小姑娘没能反应,又被撩回墙边。
“啊!”她惨叫一声,口中渗血,疼得差点昏死过去。
“你这蠢货,谁让你这般用力?”
赵桀责骂武来一句,倒也不是他突发慈悲心,只缘他想在摧花之后,再将对方卖到烟花巷中,落个好价钱。
如今这般模样,又如何卖得出去?
“你……你们……就不怕太守姥爷……拿你们问罪……”
小姑娘忍痛,断断续续发出声儿来,让本打算再凶武来两句的赵桀愣了神儿。
随后他开口大笑,满嘴大黄牙一览无余:“哈哈……太守姥爷?实话跟你说,在这卞城,我还没怕过谁!这城池就是我的娼寮,我看上哪家女子,便是她的福气!信不信我当街就把你这小妮子办了!”
话语间,他已是把手伸向小姑娘衣襟,看这模样是当真欲在巷中行禽兽之事。
“不……不要!”
“嗯……什么!”
却听二人同时出声,是以小姑娘恐惧万分,赵桀吃惊不已。
只因此刻,赵桀伸出的魔爪,竟被人横空死死钳住,让他进退不得半分。
“哪里来的混账!竟敢……唔!唔唔唔……”赵桀气急败坏,转头破口大骂,只是骂到一半,口中忽被人塞进东西,细看之下竟是一张面饼。
他一时堵了嘴,不能人言,只能以哼声代言语。
“哟?我来的匆忙,不曾留意,竟是赵家弟弟呀!”
来人正是陈汝远,他先瞥了眼那小姑娘,接又盯着想要行动的武来,调笑一声:“你可不要乱来,我赵弟弟手腕健全可否,全仗在你的举动。”
武来见此,只得按下冲动,甚至退了几步,以示无意动手。
陈汝远转而眯眼笑看赵桀,手上力道暗暗又添三分:“不过一个小丫头和一个老头儿而已,赵弟弟别生气,不如先把饼吃了,消消火,此饼可是愚兄省下来的好饼,弟可得领情呀。”
赵桀口不能言,手腕又疼,虽想求饶,却又不敢贸然取下面饼,只得强忍疼痛,一边哼声儿,一边尝试吞咽。
陈汝远觉得戏耍够了,是手一挥,把那赵桀连人带饼向后甩去,还好武来及时出手将他扶住,才没摔倒。
饶是如此,赵桀也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扶着武来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他取下口中面饼,摔在地上,或又觉得不解气,复又踩在脚底,瞪着三角眼恼骂道:“我敬你才叫你一声陈二哥,不过我不曾砸过你夜场,你倒来掀我白摊,是什么道理?今儿不把事儿说明白咯,谁也别想好!我……”
他本是想再放些狠话,谁知话到半途,又见俩黑衣汉子来到陈汝远身侧,看模样,都非善茬,便又把话咽了回去。
“赵弟弟可真是冤枉好人了,愚兄方才真是没曾留意。”陈汝远从袖中掏出扇子,是折扇翩翩,笑而回道:“且不说你我双方并无仇怨,何况您大哥还是我义兄呢,我义兄的拙弟,我疼还来不及,又怎会欺负?”
“你!”这话听得赵桀如鲠在喉,是张口欲骂,却又提不上气儿来。
“再者说,愚兄也只去得风月场所,是个见不得光的人,又哪里能比得上赵弟弟行事光明磊落,只是……”陈汝远忽又折扇一合,作那左右窥探之色,接着手招嘴边,似与赵桀隔空说悄悄话般,“只是赵弟弟下次出门,须记得戴上面具,若被你娘撞见你刚刚说的那番话,岂不祖坟冒黑烟?”
说罢,他是持扇指着赵桀,轻笑出声。
却是气得对面赵桀咬牙切齿,双拳紧握,再也忍无可忍,狂嗥一声:“武来!给我上,留口气儿便好!”
武来方才一直压着性儿呢,这会儿得了赵桀指示,自是乐得很。
他本性莽勇,此刻没了顾忌,是摩拳擦掌,虎步向前,看这架势恨不得要将陈汝远几人拆骨扒皮。
陈汝远却不为所动,仍轻舞折扇,一副淡定模样看着武来逼来。
他越是这样,那武来步伐越是快起,待来到陈汝远面前,是不由分说,暴喝一声,右臂青筋暴起,拳风凌厉,劈面呼来。
“嘿,你去我去?”陈五斜视了陈四一眼,低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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