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还是不一样的，“人家写的要么是爆八卦猛料，要么是搞笑段子，又或者是情感生活矛盾，或者是社会热门话题，本身就是大众茶余饭后最爱唠的嗑，我写的都是偏行业偏专业的东西，而且还有的是采访文章，还有的是约稿，太有指向性了，除了本行业的人和写到的艺人的粉丝，自然没那么多人感兴趣了。再说了，人家好多公众号也不是一个人在做，都是一个团队，而且还专门要搞推广搞投放的，我这一个人单打独斗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自然也是没法跟人家比。而且，你以为那十万+真的就是有十万个人以上都在看吗?好多数据，包括微博上的粉丝数，转发量，等等等等，都是做出来或者买出来的，我们这点数据虽然低，那可都是实打实的啊!”
“这个我倒是知道，好歹咱们也在这圈子混过不是？数据做好看了，才有人找你投广告啥的，才有钱挣嘛。那你就这么阅读量，能挣到钱吗?”雯雯很讲真地问道。
“嗨，一方面是，我也没把这个当成一个挣钱的活路，我们这些人，就是爱写，又多少有点自恋，就当自我满足的一个渠道吧。再说呢，我们也能挣钱啊，像我公众号里面有好些文章，其实都是人家跟我约的稿，那都是要付我稿费的呢。你看里面那些写艺人或者评专辑单曲的稿子，其实都是艺人公司约的稿，这种评论，人家都是要给我们付费的，而且费用是远远高出过往媒体约稿的标准的，以前报纸杂志好做的时候，好几家报纸和杂志都跟我约过稿，甚至开了专栏，通常稿费也就是每一千字200-300元的标准，最高的也不过是千字500；但现在我公众号上发的这些艺人的稿子，艺人公司付给我们的稿费起码都是每篇1000往上，名气大的，自媒体粉丝多的，开到3000-5000一篇甚至更高也都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呢。”
“哦酱紫，那倒还行，反正你本来就是干这个的，顺手一写，还有钱挣，多好！”
“那可也不都是顺手一写的，真的搞音乐搞作品的人，他们的稿子倒是好写，基本上不会有太多要求，因为他们在乎的多是能让他们的作品被更多人知道，而且他们搞出的作品，无论质量高低，总还有的可说，而且有的那是真好，不给钱咱们也能心甘情愿写出各种精彩的文章来，真正有感而发，有点可评，那自然是下笔如有神的，可现在更多找来约稿的，都不算得是正经搞音乐的，你也知道现在的歌坛红的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一帮人，反而妖蛾子最多，本身他们发出来的那些歌，大多数都是乏善可陈，但就在这乏善可陈中，你还得给他们找出可夸的点来——毕竟你收了人家的钱，虽说评论往往都得客观，好就是好差就是差，但人家约稿的可不想看到说一点不好的，哪怕是委婉地含沙射影地说了点可能不好的地方，审查时也都得要求你给删喽，总之，就得给我使劲地夸！有时搞得我们也真是要绞尽脑汁啊！而且，不光是只想让你说好的，其他要求也多着呢，这个不能说那个不能提的，譬如选秀出身的歌手要避免提及选秀二字，过往的黑历史千万别说，跟他有过龃龉的、有竞争关系的，不再有合作关系的名字，哪怕曾是紧密捆绑或恩同再造的人，也不要出现，好像这些人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一出来就直接齐天大圣了似的，美猴王那段就不能提，毕竟那是一帮野猴子封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大闹天宫和弼马温那段更不能提，有违法乱纪黑历史的嫌疑……”
“啊哈哈哈哈，那有的人可能也就没啥可提的了。但你看里边这几个小鲜肉，你不是写的也挺多的嘛！咋写出来的嘛？”雯雯一边笑一边继续刷我的公众号，一边又问。
“哈哈，人都是逼出来的，既然答应了人家也收了钱，怎么着都得写出来啊，而且音乐影视这些，都是很主观的东西，只要不是真差的一塌糊涂，总还是能找到些可写的东西的，人家为什么愿意花钱找我们写，不也就是觉得我们有这本事找出来，还有把它说的煞有介事的嘛，哈哈，你看那些文章后面的评论里，粉丝们都说，还是老师理解的深刻，把我们想不到的都说出来了，还是老师会夸，把我们不知道该怎么说的都说的这么好……但我们自己知道，那不过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没啥意思的，好多人一更新了公众号就满世界各个群分发到处求转发啥的，可是这类文章，除了按约稿方要求在我的几个自媒体平台分享一下，我是从来不求人转发的，总觉得不好意思，那些东西也代表不了我的真实喜好和水平，有的嘴毒的朋友看到了还会讽刺我，哟，你又写恶毒吹捧文章了，哈哈，这样的东西，我还哪儿好意思拿出来炫耀啊？”
“那万一要碰到实在是夸不出来的呢？”
“那就只好拒了呗，做我们这行的，也不能太违心，还是会有底线的，毕竟人家能找我们，还是看重我们在这个行业的声誉和口碑，或者说所谓的公信力，要没这个，人家也不会找你，所以我们也不能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不是？就包括我们写了的那些，也并非都一无是处，毕竟，虽然出声唱的那位可能一无是处，但是给他做歌的人毕竟都还是专业干音乐的，人家写的词曲，做的编曲起码都还是过得去的，尤其是那些有钱有名又有资源的流量歌手，总是能找到很优秀的团队来帮他们做歌，很多做的都还是很不错的，我们夸不出那些歌手，就夸那些幕后做歌的人呗，反正说的也是这个作品的好处嘛，好多时候我们甚至只差说一句‘这首歌换个主唱，就完美了’，哈哈，当然这句话也是万万不能真说出来。那实在是连歌都做的很烂实在听不下去的，我还是会拒绝的，哪怕给再多的钱，何况，我们写乐评的，顶多也就是给个三五千的，也不会真有人愿意给我们开出个比这更高的价的，为了这点钱毁了自己名声，至少我是觉得没那个必要。”
“哈哈，那就是钱给的还是不到位呗，哈哈。对了，哪天你也写写我呗！”雯雯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我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写你？要写啥啊?”
“我怎么就没得可写的了？哼，我可写的地方多了去了，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另外，我可没钱给你啊，那你也得给我好好写，哼！”
“啊！”
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雯雯突然又惊叫了一声，我戴着耳机都听到了。
“PAPI酱的视频怎么都看不了了?”
“被下架了。”我正好起身倒杯水，就跟她说：“前两天刚出的新闻，说是因为她的视频里太多什么‘卧槽’、‘CAO’、‘小婊子’这样的粗口，被人举报了，广电总局就要求她的节目进行下线整改，去除粗口低俗内容，要达到网络视听行业的节目审核通则要求后才能重新上线。所以，互联网上也不是想说啥都能说的，都是有底线的。套用网友们最爱说的一句话：互联网也不是法外之地，哈哈哈哈！”
“哎，这下没得可刷喽，没劲!没劲！唉，你别弄你那什么公众号了，要不咱俩出去转转呗!”
转转就转转呗。我刚好也把公众号更新给弄完了，一时间也是没有别的具体的事情要办了，出去走走也好。
去哪儿呢?自然也是听雯雯的，然后我们就叫车去了三里屯。我问雯雯，你有啥想逛的没?她说也没有，就瞎逛逛呗，逛一会儿找个地方喝点东西，“总比窝在家里强吧。”
“家里”两个字，她说的那样自然，竟让我听着也颇觉有些舒坦，说完，她还挎住了我的胳膊，拉着我先是走进了优衣库，瞅瞅瞄瞄也没啥新鲜玩意儿，便又穿过小广场，进了苹果店。在苹果店也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圈，就又拉着我往北区走。北区开了不少奢侈品牌店，她都摸的门儿清，每家进去转转，看到有新品就让店员拿来试试，试着感觉不错的，就让我帮她拍张照，但又完全没有要买的意思，只说考虑考虑。店员把眼光投向了我，她拉着我就往外走，然后又去下一家店。
如此逛了一会儿，她说，咱们去喝点东西吧。喝也没什么新鲜的，无非就还是星巴克，点好咖啡端出来，我们在隔壁BAKER&SPICE室外找了一张空的桌子，便坐下下来。
BAKER&SPICE的这个位置在这片很受欢迎，就在下沉广场南口扶梯的旁边，视野很好，尤其天气好的时候，广场被四周地下和地面层层叠叠的商铺围成一个天井的样子，放眼看坛树绿荫锦簇，抬望眼幕天白云堆叠，南边的自动扶梯与北边的步行石阶遥遥相对，让这里前后通达不至于坐井观天，看似庭院深深，实则海纳百川，潮流穿搭的俊男靓女或停或坐，闲庭信步的各色人士络绎不绝，手握一杯饮品闲坐片刻，无论是看人看风景或者成为被人看的风景，都是一件颇让人赏心悦目怡然自得的事情。
雯雯坐在这里，很自然地就成了一道风景。我虽无心，却也总能留意到过往的许多眼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她的身上。她看似漫不经心，却也并非全不在意，偶尔调整一下坐姿的当口，也会用眼睛扫射一下周遭，眼神流转处暗暗的得色，也是有些不言而喻。
我们面对面地坐着，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各自刷着各自的手机。后来，雯雯起身说，我要去上个厕所，起身进了商场里面。
我便一个人坐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收到雯雯的几条微信：
“我遇到个朋友，跟他们去吃饭啦。”
“你一会儿一个人回去吧。”
“晚上我还回来哦，等我，么么哒！”
我收起手机，自己又逛了逛，便叫车回家了。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