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塔娜坐下,病房的门再次打开,霜妗带着两名警察走了进来,她疑惑的说道:“刚才走了一位……”

带着记录本的女警微笑道:“那位是出入境管理部门的同志,而我们是桉柳派出所的民警,因为铁石寨的报案,所以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铁石寨三个字让张宁心里咯噔起来:应该是为了二蛋的事。

塔娜挠挠头说道:“我、可是,铁石寨的事我不清楚,我只是路过。”

另一位高大的男性警察说道:“张香女士的回答跟您一致,哦,这么说不严谨,她的回答跟您是差不多的意思。”

那名警察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恐怕相关的问题只能询问张宁先生了,毕竟他是当事人。”

塔娜摆手拒绝道:“不行!他还昏迷着呢!”

两位民警频率一致的看向病床,还是女警先说道:“张先生醒了呢。”

闻言塔娜转头看向病床,果然看到张宁睁开眼睛,脸色凝重的看着两位民警说道:“我会配合的。”

看到张宁态度积极,男警察对女警一挥手说道:“晓静,给张先生说一下尸检报告的内容。”

女警晓静立刻上前一步,翻开记录本说道:“张二蛋,男,八岁,检验发现口鼻处有蕈(xun)状泡沫,皮肤呈鸡皮样,指缝有泥沙,气管、支气管与肺泡大量积水,胃部有溺液,颞(nie)骨岩部出血,符合溺死征象。其指缝里的泥沙和积水,检测确为铁石寨小山河里的泥沙和水。”

小山河就是发现二蛋尸体的小山涧,它被叫做小山河已经多年。

张宁撇过头说道:“我知道他是溺死的,寨民让你们过来抓我是吧?”他的语气听着很不耐烦,甚至是很冲。

塔娜皱眉看着张宁,接着看着两位民警,握紧的拳头连指甲都嵌进肉里,她在心里说道:如果真的要发生什么,她会拼了命保护她的孩子。

被晾在旁边很久的霜妗说话了:“他们是过来了解情况的,不是来给你定罪的!把事情交代清楚,你不会有事的!”

张宁噗呲冷笑道:“好笑,你们所有人不都觉得我有罪吗?现在就是走个过场吧!”他抬起头扫视在场所有人,眼神里是满满的敌意,他谁都不敢相信。

霜妗的脸色难看下来,本来她对窃贼就没啥好感,加上攒了一天的怒气,再看到张宁的臭屁态度,她的炸点一下子爆了:“你都觉得自己有错吧?既然如此,跟他们说不用查了,申请吃牢饭吧!”说完她摔门而去。

塔娜和两位民警尴尬的面面相觑。

晓静清清嗓子说道:“张先生您不要激动,目前没有证据能直接证明您是罪犯,我们也只是例行公事,希望您能好好配合!”

男警察也说道:“案件还在调查取证阶段,我们会尽全力还清白者一个公道!还请您积极配合,莫让罪犯逍遥法外!”

张宁不是傻子,他稍微一想就知道没有把自己定成罪犯,肯定是案子有很多的疑点,并且警方认为和他无关,所以要进一步从他这里获取信息进行排除或者认定。

想通以后张宁的脸色缓和了,他换了平缓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了,你们想问什么?”

闻言晓静从胸前的口袋掏出银蓝色笔套的水性笔,翻开记录本蓄势待发,会意的男警察对张宁说道:“请您回忆二蛋遇害当日的细节,务必越细越好!它们或许就是破案的关键!”

……

病房外。

张香看着霜妗离开的方向,想着她气呼呼的样子,心说铁定是张宁惹的,这家伙的说话艺术她可领教过了。

转头看向旁边在踮脚眺望病房的霜衿,张香好奇的问道:“你不去看看霜妗吗?”

“哎呀!她就这样!”霜衿不在乎的摆手说道,眼睛还定定看着病房方向。

张香托腮看着病房紧闭的门,又看着霜衿说道:“这么想知道内容,为什么不进去?”

“你不懂!听八卦要的就是一种感觉!”霜衿对张香说道。

张香满头黑线:做贼的感觉吗?

张香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当面吃瓜才爽,听得又细又多,里面有座位还不累,你这样能听到啥啊?是不是?”

“嘶!有道理!”一番话说的霜衿两眼放光,她蹭蹭蹭就开门钻了进去,还不忘轻轻关上了门。

在霜衿离开不久,张香突然想起了香宝,心说香宝醒来看不见她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害怕?

想着张香操控轮椅开始寻找待过的病房,但是她没有记住自己的病房号,也不知道怎么回到病房,只能划着轮椅一个个去看。

“可恶!出来的时候没记路!”张香边嘟囔着划轮椅,边看着每个病房的门牌号,以及病房里的陈设和病人。

快要走到尽头时,张香瞥到一团白色的小肉球,她觉得像香宝便加速进了房门,看清香宝酣睡的小脸,她温柔的笑意在脸上绽放。

正巧护士托着药盘走了进来,她礼貌的敲敲门,等张香回头看着自己,她才微笑着说道:“17号床的张香女士吗?我来帮你换药!”她指着床上的香宝说道,“连小猫咪一起噢!”

张香笑着点点头:“辛苦了!”

这个护士的手很稳很柔,换药的过程中张香没有任何不舒服,尽管如此香宝在换药时还是醒了,可能是它睡饱了。

看到张香在身边香宝显得很开心,护士帮忙换药时它也乖乖的,在结束的时候它还恰到好处的用脑袋蹭了下护士的手,来表示对护士的感谢。

毛茸茸的触感让喜欢小动物的护士心花怒放,她轻轻抚摸香宝的脑袋说道:“哦哟!你这样阿姨可不累咯!”

工作结束后护士离开,想着香宝和自己很久没有进食了,张香就对香宝说道:“妈妈要去医院食堂打饭,你乖乖的不准跑!知道了吗?”

香宝郁闷的瞟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绷带:它哪里跑得了啊?见张香还在盯着自己,香宝只能露出憨憨微笑让她放心。

见状张香搓搓香宝裸露的耳朵尖,划着轮椅出了病房门,想着食堂在一楼,电梯在左边,她转向为左准备行动,却被身后的人叫住,转头一看居然是罗影。

此时的罗影也坐在轮椅上,同样是自己在划着轮椅,不过他脖子上那个形似伊丽莎白圈的脖套惹张香发笑。

“笑什么!我脖子出问题了!”罗影不满的撇嘴说道。

发觉自己不太厚道,张香收起笑脸说道:“护士说你伤得最重,没想到你醒得这么快,真是身残志坚噢!”

“我还好,伤得重的应该是塔娜和雨霖霖吧!”罗影抬眼想了想说道。

张香回答道:“塔娜体质不一样,而雨霖霖都不能说是受伤了。”她在心里补充道:迷失和死了简直就是一个事。

“行吧,你恢复得也很快啊,我记得你两个手都重伤吧?”说着罗影看向轮椅上张香的手,“换个电动的不好吗?”

随着罗影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手,张香笑着对他说道:“我也感觉还好,多用也助于它们的恢复嘛!你呢,电动的不好吗?”

“呵呵,医院里面啥都是钱,我们这种跑单的不敢用——不说这个了,你要去哪里?”罗影叹口气回答了张香的问题,话锋一转反问道。

张香就把要去食堂的事跟罗影说了,听完后罗影也觉得有些饿,就让张香带着他一起去,于是两个人就到了电梯。

好在医院的电梯够大,他们又遇上无人用电梯的时候,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进了电梯,顺利到了一楼食堂。

另一边问询完毕的两位民警也出了病房大门,留下塔娜等人在病房中,瞅了眼还在嘎嘎吃薯片的霜衿,塔娜默默的打开了窗进行通风。

张宁警惕的看着没走的两人,语气试探的询问道:“你们还有事吗?”

霜衿吞下薯片后说道:“刚才一通对话下来,这个案件不是普普通通吗?他们要确认什么?”她先看向塔娜,见塔娜摇摇头,她才看向张宁。

“我怎么会清楚!”张宁蹙眉说道,“等我好些再去问问!”

霜衿放下薯片袋子,蹭的跳下来蹿到张宁的床边,双手撑在被子上,右腿屈膝也压在被子上,用大眼睛盯着张宁好奇的问道:“人是不是你杀的?你们都有贴纸了,为什么还要杀人?想被警察注意吗?”

一大串的问题让张宁不知从何说起,倒是塔娜气愤的叉腰说道:“哪有证据说他杀人了?吃薯片去,别乱说话!”

张宁看着换了人一样的塔娜,心里嘀咕道:臭婆娘这次怎么在帮我说话?她又有什么诡计?

被塔娜回呛的霜衿不满地嘟着嘴,灰溜溜的拿着薯片袋子离开了。

跟塔娜共处一室的张宁更慌张了,他对塔娜的第一印象就是阎王级别的,哪个正常人会想和阎王待一起啊!

可是张宁不敢向塔娜提出让她离开,他讪笑着看向塔娜,眼睛却紧张兮兮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老葛杀人比较干净利落,包括他自己的这几个人顶多运气好,所以没有死在老葛的手里;塔娜可不一样,在张宁眼里她就是个爱折磨人的活阎王,而且他和她聊不到一块。

塔娜自然感觉得到张宁的不自在,跟张宁的初见她也没忘记,现在还生出些愧疚感,正在想说些什么缓解气氛时,房门又被推开。

“有完没完!”塔娜气的咬牙切齿。

门外站着的是气喘吁吁的霜妗,看到她头发凌乱,满脸是汗的样子,塔娜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霜妗看了眼张宁,朝塔娜招招手说道:“出来一下!”

知道追捕组长没有恶作剧的习惯,塔娜认为一定出事了,所以点点头就跟着霜妗走了出去。

霜妗走在前面,带着塔娜穿过略微拥挤的走廊,她们一直到了电梯前,两人都进了电梯。

在电梯里有两个病人模样的人,让塔娜想问什么也开不了嘴,她还发现电梯是向上的,沉默中四人一起到了医院六楼。

在两位病人走出电梯后,霜妗没有往外走的动作,见状塔娜也没有往外走,她注意到霜妗按下了电梯的B1键,那应该是医院的地下层。

随着电梯的快速行进,两人很快到了地下层,开门的一刻塔娜以为外面漆黑无光,眼睛适应了会儿才发现只是灯光微弱。

看着霜妗走出了电梯,塔娜赶紧跟上去,她望着漆黑长廊,感受着凉风阵阵,有些不安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走在前面的霜妗不发一言,无奈的塔娜只能跟着她一直走,等发现越走越深时,她觉得太不对劲了,这个地方像没有尽头,她立刻停下脚步。

至此霜妗终于开口:“迷失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有人发现吧?”

塔娜拧紧眉头瞪着“霜妗”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

“霜妗”缓缓转头,看着塔娜诡异一笑:“太平间。”话落阴风骤起,吹得塔娜鸡皮疙瘩乱跳。

塔娜不怕死人,但她警惕敌人的诡计,她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霜妗”伸手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轻松得好像只是拿下一张没戴上的普通面具,暴露在塔娜视野的脸妖冶美丽,灰蓝色卷发优雅无比,如此美人却让塔娜喜欢不起来。

“我是窃贼组织里的调香者,代号迷迭,或许另一个称呼你更熟悉——织梦死神。”迷迭朝塔娜优雅行礼,声音轻灵如歌悦耳,在当下反倒显得阴森无比。

最后一个称呼确实如雷贯耳,这位“死神”确实让不少浪客入了迷失,甚至是人间蒸发,塔娜至今没有与她交过手,没想到今天就遇上了。

被老葛切割的痕迹还猩红无比,塔娜瞪着迷迭说道:“你跟老葛是一队的?”

迷迭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

在塔娜离开五分钟后,张宁的病房里出现了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高瘦身影,他是从窗口翻进来的。

首先张宁不认识他,其次看到这个人时,张宁的第一想法是三楼很低吗?

极星掏出照片对着张宁看了看,接着一拍照片爆了粗口:“该死的!可算找对了!”

张宁疑惑的看着极星:“你是?”

那极星刷地掏出把小刀,径直走向张宁嘴里却说道:“老葛让我来救你出去!”

张宁望着被夕阳晃的发红的小刀,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着:我看着像傻子吗?

几乎是片刻不到的时间,极星来不及挥出小刀,张宁已经跳起来一脚踹在极星的脸上,把极星踢到了墙上抠都抠不下来,整个房间都震颤得落下一些尘土。

看着狼狈的极星,张宁歪头指着他问道:“你确定你是老葛的人?”

老葛能有这么差劲的队友?

“切!”张宁讥笑一声,转头准备走出病房的门,突然感觉面上有风,他赶紧侧身躲避,发辣的痛感在脸上炸开,他伸手轻触脸部,手指上红的发光的血液告诉他脸上的伤不轻。

转头看向墙壁,人形凹痕还在,极星却不见踪影,张宁心中发凉:他又犯了轻敌的错误!

不等张宁多些反应的时间,极星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身后:“规定里有一条,凡背叛者我等皆可诛之!”

话语和一脚重击同时到来,张宁没听清极星说什么,就被一脚踹的在空中翻滚着撞破房门,球一样飞入对面的病房,然后重重的摔在床架边。

张宁疼得呲牙咧嘴,他扶着受击的腰部,抬头却发现对面病房空荡荡的,处处安静到透着诡异。

忽然张宁看见极星已经到了面前,他猛地想到组织里有号人物,他不会任何打架的技巧,但是他胜在速度非比寻常,许多转移的活都由他负责,最高纪录有一天内把四个相距甚远的地方,共计八十个箱子完美转移到总部,他听说这个人代号极星。

连续两个组织里有名的人物都跟他打过,而且是追杀式的,这种殊荣张宁永远不想得到。

“大哥,我有个问题!你们只揪着我打吗?”张宁赶紧做出暂停的手势,大声的向极星提问道。

极星摇着一根手指说道:“浪客的人也别想活着离开!”

“大哥!我还有问题!这次来了几个人?还有谁要杀我吗?”张宁举起双手急忙再问,“我死也要死明白啊!”

笑话,海妖哪有那么容易被杀死。

张宁不过想要清楚形势,万一真来个能秒杀他的人,怎么的他都能有所防备,至少别那么被动。

极星也是个容易轻敌的主儿,他还是个大嘴巴,巴拉巴拉就回答了张宁的问题:“行,让你死个明白!来的人不多,我,迷迭,还有大地藏师,她一个结界能困死好多人!迷迭负责塔娜,我负责你,剩下的人由大地藏师负责!哦,你加入没多久,不知道大地藏师的厉害,这么跟你说吧,她不死结界不破,被困在结界的人极易被她暗杀,她的击杀率高达百分之六十!”

张宁下意识问道:“老葛呢?”

极星正说在兴浓处,他立刻接过话:“老葛啊,他就怪了,估计是腿伤未愈怕了,反正他应该不加入!他独来独往惯了,我倒是不觉得奇怪!”

闻言张宁暗自偷笑:没对上比较顶尖的战力,跟“搬运工”一对一他还是有胜算的!

为什么张宁有这种想法?因为极星的那一脚没有后劲,导致张宁恢复的非常快,所以张宁确定极星对自己的伤害最低,他战胜极星的概率最大。

与此同时,老葛在市立医院后山最高的一棵树上,他盘腿看着医院方向喃喃自语:“明知道自己不会打架,极星那个蠢货非要掺合,要是死在这里可怪不到我身上!”

“小东西可不是他表面看到的那样!”说完老葛合目养神,没有再做其他动作。

医院顶楼立着一个白袍女人,她手拿五彩斑斓的法杖,白如纸的脸上神情肃穆,那双澄澈如湖的眼睛注视着两个高耸如山的男人,他们正在交谈;眸子向左一转她看到了四楼眺望风景的白发女人,以及她身边上窜下跳的灰发女人;视线下移她盯上了两个划着轮椅,距离较近的一男一女。

一切尽收眼里,目标尽在掌控。

大地藏师闭上眼睛再猛一睁开,她的眸中流光溢彩,一个新的世界在的她眸中扩大,不停的扩大,直至有道诡异的跟夕阳同色的薄膜,一点点披在她眼前的所有事物上,她的暗杀结界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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