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陈建南回到小白楼的时候正巧碰上陆万年。
一路上还担心碰到牛爷手下的“流氓”,结果人没遇到,“乌龟王八蛋”倒是遇上一个。
陆万年身后跟着一个和和气气的大娘,穿着打扮放到东单菜市就是一买菜的大妈,可陈建南一点也不敢小觑她。
这时候能被陆万年请到小白楼来的,一定是他搬来的“救兵”。
“主任,您瞧瞧!这就是我说的学徒工!上班时间不好好在店里为人民服务,三天两头的瞎转悠!他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旷工是什么!还有他跟着的那师傅宋大胆...”
陆万年口中的“主任”一摆手,打断了某人的“大诉苦水”,上下打量了一番陈建南。
“小同志,你这是打哪回来的呀?”
果然,人不可貌相,这副拎个菜篮子就是买菜大妈的形象,竟然是大栅栏儿这片的街道主任!
心念急转间,陈建南决定“恶人先告状”。
毕竟自己师父去寻师叔了,观音桥在哪他也不知道,可想来总不会比土城沟近吧?真要等到中午人回来,指不定已经被陆万年在主任面前编排成什么样了,到时候可就真的有口难言了。
稳了稳心神,陈建南面色平静的回答道:“报告主任,我是小白楼理发店的学徒工陈建南。我没有旷工,刚刚是追我师父去了!”
“哦?”主任大娘面色严肃起来:“是宋大胆师傅么?他怎么了?”
陈建南顺势一指陆万年,面色委屈:“许是我最近总是出外勤,陆经理他又不常来店里,不了解情况才闹的误会。您就说前天吧,我师父受功徳林王英光所长邀请去义务理发,我跟着给我师父打下手,俩人忙活了一整天,结果陆经理以为我们...”
“放屁!这事儿我...”陆万年急的跳脚,伸手一把就扥住了陈建南的脖领。
“放下!”主任大娘一声厉喝,陆万年才悻悻的撒开手。
陈建南面上更委屈了,瞧着陆万年的眼神里都透出一股害怕来,见主任大娘示意自己继续说,才怯怯的说道:“我师父您是知道的,脾性耿直了些,三两句没说过陆经理...”
“你!”陆万年刚想驳斥,被主任大娘一瞪眼,话卡在脖嗓硬是给咽了下去。
“...结果陆经理他,他,他说我们是败类、是蛀虫,要把我师父扫地出门!”
陈建南越说声音越大,余光一瞥,店里众人都挤在门窗前“听墙角”,廖师傅见他看过来,还冲他一挑大拇哥儿,陈建南心下稍安,一改刚刚的怯弱之感,替宋大胆打抱不平起来。
“您说说!我师父堂堂五级理发员,参与工作多少年了,被人这么指着鼻子说教,一时气急,回后院收拾东西就出了门,边收拾铺盖卷儿边抹眼泪儿,说与其等人收拾自己,不如识相点别给顾经理添麻烦!我紧拦慢拦也没拦住,这才...”
“主任,您可千万别听这小子颠倒黑白!平日里看着蔫不搭搭的,没想到一肚子坏水儿啊他!您看看这个!”
陆万年见陈建南说完,早就憋不住的他大踏步从店里扯出来那份出勤登记本,往主任大娘面前一递,大声嚷嚷着。
陈建南心里也暗自捏了一把汗,“倒打一耙”也不能全然说谎,早上的事情他是避重就轻、九真一假,除了“嚎啕大哭”那段儿是扯了谎,别的地方无非是颠倒下事情的因果顺序罢了。
主任大娘接过陆万年递来的登记本,可却没翻开瞧,仔细审视了一遍愤愤不平的陈建南和满头大汗的陆万年,又看了看趴在门窗上的店内众人。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街道处理矛盾,讲究‘公平’、‘民主’,不搞一言堂,我先去了解一下群众们怎么说。你俩就在门口安生待着,不许吵架!”
说着话,主任大娘就直接进小白楼,趴在门窗上偷听的众人一哄而散,又被主任大娘给聚拢起来。
“小子!蔫儿屁不响,臭气儿熏人!我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油嘴滑舌的本事!等着瞧,我就不信了还,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陆万年抱臂当胸,狠狠的瞪了陈建南一眼。
“陆经理,您对我和我师父的误解太深了...”
“闭嘴!我就不信,整个小白楼还能都颠倒了黑白不成!”
陈建南适时闭上了嘴,已然到了撕破脸皮的地步,只能先见招拆招。
等的实在无聊,陈建南就往胡同两侧瞅。现在只盼着自己师父、师叔能早点回来,有人主持大局。自己一个学徒工的身份,这样做终究是有些莽撞了。
陈建南不知道的是,这时候有一个人,远远的站在胡同口,缩在墙角阴影里,将小白楼门前刚刚发生的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陈建南起先没留意,只拿余光往两侧瞅,盼着胡同口早点出现师父、师叔的身影。可瞧着瞧着就察觉出点不对劲了,怎么总有一个人杵在那,而且每次自己看过去的时候都是低着头。
金丹增强过的身体,视力远比自己“前世”带的眼镜要强的多,陈建南猛的一扭头,那人闪躲不及,被陈建南远远的看个正着!
不是别人,正是昨晚跟着牛爷围追堵截自己的一个瘦高个儿!脸上虽然当时看着模糊,可身形特异,瘦瘦高高的,再加上这副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模样,陈建南心里立马得出结论。
好家伙,牛爷这是亡自己之心不死啊!又是派人一大早就去上门请片儿爷,又是安插了人守在小白楼跟前,陈建南心里顿时生出一股紧迫感来。
正在思量对策,有个学徒工从店里跑出来,请两人进去。
陆万年在前,陈建南在后,一个雄赳赳,一个个慢腾腾,两人前后脚走进小白楼大堂。
主任大娘一拍手中出勤登记册,先冲陈建南说道:“刚我核实过了,这个月你因为家中有丧、身体不适,连着休了大半个月之外,最近工作上还算勤勉,但也不能学宋师傅,受了点委屈就撂挑子!你现在就去,把宋大胆师傅给我请回来。”
一旁的陆万年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主任!您都听谁说的,您看看、您瞧瞧!哪有学徒工连着出外勤的,咱这是理发店!不是招待所!他是学徒工!不是采购员!”
“那你说说,他一个学徒工,敢谎报出勤么?你知道,金办事员就不知道了吗?我看,借他个胆子他都不敢这么办!”
“可这...”
“行了!你的问题我们一会儿回街道办公室再说!”
“我怎么了?”陆万年大感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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