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湉无奈笑笑,心里感慨万千,是啊,再不似当初了……

齐顺见她微忡,犹自道:“这会子万岁爷去西海子了,主子您先移步偏殿等等。”

她听罢,边随他走边疑惑道:“你如何没伴驾?”

“想是有政事,不便奴才过去也是有的。”齐顺说着引她进了偏殿……

褚湉坐在暖炕上,望着窗户外的院子出神,齐顺特意为她上了茶,要知道他是御前伺候之人,除了皇帝,他是从不用伺候别人的。

褚湉倒不觉奇怪,想来自己与他早年相识,又共事已久,不用太多计较罢了,倒是不由得想起刚进门时的疑惑,隧问道:

“今儿是怎么了,还劳烦你亲自通传。”

齐顺听完愣了一下才回道:

“这不临时抓了差事嘛,左右万岁爷不在宫里,其余的都上李总管那儿听训去了,主子也知道,最近是多事之秋,规矩大。”

褚湉点点头,端起那粉彩紫藤花鸟纹蓝地盖碗,轻吹了吹茶,随便拣了句话道:“很久没见张谙达了,他也去听训了?”

等了会儿功夫,不见祁顺回话,本能的褚湉抬头看他,却见他脸色不好,怪道:

“怎么了?”

齐顺眼眸闪动,随即牵出一抹笑:“是,谙达也去了,想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呢。”

她瞧他神色不对,笑意勉强,料得到不会是这么简单,便定定的看着他:

“宫里头这么多年,咱们也是老相识了,当初一起在御前当差彼此互相照应的时候,我都忘不了,也从没把你当外人,如今,你有事却瞒着我。”

齐顺叹了叹,褚湉知道他非扭捏之人,想来是为难至极,便叫花苓和谢安去门外候着,齐顺见他们去了才道:

“我也是为着主子好,您现下金贵,不得有闪失,听不得那些骇人之事。”

褚湉心想,这骇人之事她知道的还少吗?于是笃定的道:

“说吧,我早晚知道。”

齐顺握了握拳,低头道:“张谙达,连着奏事处总管等人,因着牵扯进交通宫闱一事,全领了太后恩典……”

“给赐死了!”

褚湉听到这话,手上一颤,盖碗猛地打翻在地,那碎裂的声响惊出她一身冷汗。

她该想到的,买官一事的渠道牵连甚广,必有奏事处和御前的人遭殃,她该想到的……

她哆哆嗦嗦的站起身,心里一阵钝痛,张谙达是她回到百年后头一个见到的人,他虽有些势利贪财,但人不算坏,对她曾多加照拂,时时提点,为此自己心里常常感念,不想……

齐顺忙搀住发抖的我,抑着哭道:

“我就知道这事怎么也瞒不住的,宫规祖制,就是皇上都不能违背啊……根本是没得救!”

褚湉回忆起曾经种种,抑制不住的泪流满面,齐顺抽噎道:

“主子,您别哭了,伤身子啊……谙达知道您这份心,也能含笑九泉了。”

褚湉伤心之余猛然想到什么,惊惧的看着他道:“你呢……你没有牵扯进去是不是?”

她是真的怕了,虽称不得知己,但是在养心殿的岁月里我已把他们都视作朋友,她再经不起变故了。

齐顺听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有主子这份心,奴才不敢有事!”

褚湉忙拉他起来:“别说什么主子奴才的,见你没事就好了。”

过了半晌,稍稍稳定了心神,齐顺收拾好碎了一地的盖碗,才道:

“近来战事不利,日本人扬言要直捣北京,我大清危在旦夕,万岁爷的苦我看在眼里,俗话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那是世人都没法偿得的罪,我们奴才不过烂命一条,怎好再去给万岁爷平添愁闷,所以主子,待会万岁爷回来,您可千万别掉眼泪,算奴才求您了!”

说完,他又是一跪,褚湉还来不及扶他起来,他便重重的磕下头,她扶起他,擦干眼泪道:

“你放心,我顾念着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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