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扶桑默不作声地收回手,再抬眼时,他的笑就真切许多,男人朝西越老文官笑道,“郡主说的是,陶使节莫急。郡主要等,那我们便等等。”

“哦,是是!”陶使节忙不迭点头,像残烛颤动的火芯,生怕他一口气没上来就彻底灭了。

“哦?”青黛略微后仰,靠在木椅边,眼神带笑而玩味,“你们在这四国地界图上做了什么手脚?”

此话一出,凉亭内陷入死寂。

霎那间,连香炉中袅袅升腾的暖香都仿佛凝固成了杀人于无形的实体。

青黛弯起唇角。

在交龙岭进行储君历练的时候,因西越地域难走,她穿过西越山时花了很长时间,自然…她也见识到了各式各样的毒虫。

而方才,她闻到了地界图上若隐若现的味道,正恰好来自于她印象颇深的毒虫炽蜂。

他们会选择炽蜂,就是因为这玩意儿够毒。

东沧和西越联手,用的是蛊虫啊。

郡主姿态放松,像是彻底看穿了眼前两位的诡计。

祁扶桑眉心一皱,他反应极快,竟直接抓起地界图往青黛眼前送,“怎么会?郡主凑近些瞧瞧就明白了!”

青黛往后一闪,她脚尖向上使力,正欲踢翻红桌。

凉亭帷帐突然被掀开大片,亮堂堂的日光直射进来,其中混了道银色剑光,擦过祁扶桑脸颊,直接把他的手掌连带着手中那张地界图钉进了木屏风里。

“啊啊啊!”祁扶桑发出凄厉惨叫。

西越陶使节吓得跌坐在地。

凉亭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位黑衣男人,他单手撩开帷帐,带笑意的眼睛一眨,直勾勾盯着青黛,“郡主。”

“我来迟了么?”

男人银冠束发,他依旧穿着黑衣,领口和袖口均用银丝勾勒出了龙腾云海的纹路。腰上挂了块红玉牌,明明一副温润打扮,周身气势却是煞人得很。

背后血溅三尺,青黛缓缓起身,她笑道,“南煜容殿下,你可是让我们三位好等。”

容狰放下帷帐,从怀中拿出一叠剪好的兽头窗纸,他眨眨眼睛,“我错了。”

青黛悠悠看他。

“容…”祁扶桑嘶哑地喊,“容狰!我是东沧现任太子,你…”

“哦,说的是。”容狰赶忙上前两步,他拔回长剑,极为心疼,“这可是郡主赠我的佩剑。”

“呃啊啊啊!容…容…”

“在呢在呢。”容狰灵活绕到青黛身前,一脚把人踢远了些,他礼貌道,“滚那边去嚷。”

祁扶桑强忍剧痛翻滚了几圈,脑中闪过各种利害关系。

北琅郡主不肯乖乖走进陷阱,那就不陪他们演了,能有个名正言顺的开战借口也好…

他扯着帷帐,声嘶力竭地喊,“东沧军何在?北琅郡主侍卫妄图残害东沧太子,挑起两国事端!给我杀了他!”

他这一扯,遮盖凉亭的布尽数落了下来。

无人可以回应祁扶桑,凉亭外,是黑压压一片南煜军。

连北琅军都退出了庭院,唯独纳兰俭站在最前端。

“祁殿下,凉亭之内何来郡主侍卫?”

纳兰俭面无表情,“那是南煜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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