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问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儿,三人对峙着互不相让,连带着监控室里的氛围也不由紧张起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倘若你能说出有关于另一名凶手的线索,无论是什么,这对你的量刑都会有所帮助。”

“年纪轻轻,分明还有大好的前途,纵使你嘴上这么说,不过我猜…你也不想就这么轻易的将自己葬送了吧?”

吕泊西看着他,一手支在桌面上缓慢打着节奏,只是静静听他说完,这才道,前言不搭后语的。

“林斌,男,五十八岁,身高一百八十一公分,尸体你们应该见过,不算太壮,却也绝对不羸弱,至于你说的这个…呵呵…”

他扫了眼照片上的人,“撑死了也就一米七不到,比林斌矮了十公分不止,那可是替花园做事的人,即便隐匿多年又如何?只要想着重回花园,手上功夫就忘不了。”

“况且,你可别忘了,林斌,亦或是杨九衡,那些能够活下来的每一个去过阿哈港的花园残党,究竟是怎么从那个小岛上活下来的?”

裴海成闻言一顿,当初邵菁也是在这间讯问室里,阿哈港上所发生的一切言犹在耳,他自然清楚吕泊西说的是什么意思。

后者挑起眉,见朱新繁的眉毛同样微微蹙起,这才道,“试问,在力量如此悬殊的情况下,这小矮子究竟要怎么割断林斌的喉咙呢?”

朱新繁闻言看了他一眼,“按照当初在案发现场所拍摄的照片,现场并没有打斗痕迹,死者生前也并未服用任何酒精亦或是别的药物,却还是死了。”

他说罢顿了顿,“不排除凶手与死者本身就认识的可能,这样看来,即便是身形比他矮小的人同样可以杀死他。”

“既然大叔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想问问,凶手为什么会和死者认识呢?”吕泊西反问道,笑意斐然。

见朱新繁答不出,他这才道,“董其珊,我妈妈的朋友,当初也在那家研究所,案发前两天,发现研究方向有所偏差,于是找到杜父试图进行沟通,没想到就是这么凑巧的,一去就撞破了杜父的秘密。”他道。

“既然如此,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吕泊西笑了笑,“我说了啊,她是我妈的朋友,撞破这么大一件事,第一时间自然是找我妈这个最好的朋友商量,结果报警的时候却被林斌给撞见了,硬是提到了杜父眼前。”

“我妈结婚的时候因为我爸没办婚礼,董阿姨是个好人,我爸不在家的时候都是她陪着我妈,小时候还总陪我玩儿呢,所以我替她杀了林斌,动手的时候提了一嘴,没想到人家还记得呢,呵呵…”

朱新繁闻言皱起眉,再次将话题绕回到那张照片上,“那这个人你又要怎么解释?”

吕泊西往后靠了靠,“大街上随便花几百块钱拉来的群演罢了,我怎么知道你们市局究竟能不能将花园一网打尽呢?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是?”

朱新繁始终盯着他,眉眼森冷,对于林斌的死,吕泊西显然是在撒谎,可难就难在,他们压根儿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

朱新繁想着,忽然便往观察窗的方向看了一眼,紧接着抿起唇,“这么说,当初在演唱会上疯传的那段视频也是你放的喽?”

“不错。”

“那正好。”他道,“当初演唱会的当事人今天就在这儿,哦,对了,我差点儿就忘了,你们本来就是认识的。”

他笑道,意有所指,紧接着站起身出了讯问室,两分钟后再进来,身边俨然跟着褚酌夕。

“褚小姐,人就在这儿,还是说,你们需要单独聊聊?”

“不必。”

褚酌夕现下心里正闷着气,原本或许还得装一装,结果在监控室里看了一半儿的时候贺从云就松开了她,只是虚虚扶着她的腰,也就是说她现在可以生气了,吕泊西要的可不就是这个效果?

于是拖过询问室里仅剩的一把椅子,朱新繁刚刚才坐过的那张,“啪”的一下拍在一边儿,这才坐下,冷眼盯着面前的吕泊西,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似的。

后者见状,难免咽了口唾沫,他知道他这样自作主张,褚酌夕肯定是要生气的,可事已至此,也只能演下去。

“什么时候打算的?”她问。

吕泊西闻言愣了一瞬,倒是没想到会是她先开口,“演唱会的事儿吗?”他故作糊涂的笑了笑,纵使他知道褚酌夕问的压根儿就不是这个。

“姐,你也清楚,我是后来才知道你是满亭槿的,先前利用你,也是看中你的名气,谁知道你会是负责割喉案的法医呢?”

“我也是正愁没处打探市局的进度,这不,你自己就送上门来了?”他笑道。

“可一码归一码,我扪心自问,除了这层身份以外,我从未瞒过你什么,即便是跟你到辛特拉,也帮了你不少忙不是?”

“至于今天这事儿嘛…”他垂眼,好半晌才抬起来,“我早就想过,一但花园落网,我也就不再躲躲藏藏了,怎么说也不能玷污了我爸的名声,你说对吧?”

见褚酌夕依旧不说话,一双眼睛跟刀子似的,吕泊西无奈笑了笑,“姐,你是最清楚我要什么的。”他认真道。

前者闻言拧起眉。

“我想做,便做了,无关乎任何人,任何事。”

“我这人也没什么别的抱负,更是小肚鸡肠,我只求一个心安,即便只是我一个人心安。”

吕泊西被暂且关在讯问室里,会议室内众人围坐一桌,各怀鬼胎。

“那个唐会礼显然是在撒谎。”朱新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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