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黑色的长袍放在一侧,夜念斯垂眸看向塌上的女人。
她面色枯白,血流如海,已然到了灯尽油枯之时,“何小姐,好久不见。”
这声音……何玉莲微微睁开眼,碎发遮挡眸子,模糊中看到一人背光而立。
“是你……”她唇角稍颤动,露出一丝苦笑,“夜王殿下是来看我笑话的?”
“不过已经晚了,”何玉莲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声音气若游丝,“我活着便是最大的笑话,而如今,我的命也如这香一般,终究是陨灭了。”
夜念斯微微侧脸,窗外的桃开的正盛,香气馥郁。他从腰间拿出一枚药丸,立在桌前。
只是片刻间,几十只小蝴蝶飞进来,围绕在那药丸周围,药丸散出淡淡的粉色烟尘,像在不断汲取蝴蝶喙上蜜的气息。
“我素来没有看人笑话的习惯,人生而必死,你有这一日,我亦有。”夜念斯黑眸缓缓滑向她,“只是就这么死了,你可甘心?”
“甘心?”何玉莲目光中透露出凶色,口吻悲凉,“夜王殿下,你生在皇宫中,荣华富贵任凭你享受,你怎会明白我?”
夜念斯稍稍一扬下巴,抬手轻轻一挥,蝴蝶消失殆尽,他在椅子上缓缓坐下,眸子看着外面明净的天空。
“的确没有感同身受这一说。”
他稍一叹气,口唇周围散出淡淡的水雾,转眸看向床上的女人,口吻冷漠,“彼时的萧世子,正在准备受分封大礼,他日,荣华富贵、江山美人,自当在身侧,而你呢?”
夜念斯将眼神滑向她的肚子,“怀胎九月,受尽非议。而萧家待你,如弃敝履。”
何玉莲看着夜念斯,“你究竟想说什么?”
夜念斯搭在椅子上的手指轻轻一扬,何玉莲注意到桌上那个药丸。
“我可以救你,不仅让你活,你腹中的孩子也可平安降生。”
何玉莲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夜王,我没忘记我曾经是如何羞辱你的,你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怕不是让我死得更快的毒药!”
面对这质疑,夜念斯并未有丝毫情绪波澜。
他抬起眸子,窗外阳光照进,聚在他瞳,俊美动然。
“何小姐就不疑惑,你母亲作为一个青楼戏子,为何能嫁入丞相府上?”
何玉莲眼睛微红,“我母亲已故去,夜念斯,我不许你侮辱她!”
夜念斯冷冷道,“是萧镇将她一手送入王府,作为前朝细作,一直把握着何丞相的动向。朝权博弈,你死我活,如今这件事的两方,都青云直上,承担后果的,却成了你母亲。”
“她原本自由于这世间,与徒儿相互陪伴,虽有前朝旧恨,但家人在身边,并不觉孤单。”
“可这些下棋的人,将她引入这朝局中,以毒药作为条件,像木偶一般控制着她的人生。”
夜念斯抬手,修长的手指抵在太阳穴上,语气中缠着惋惜,“桃开的时候,她死了。我想问你,如果再选一次,这难道就是你愿意的结局么?”
两行清泪从何玉莲眼中滑落,她自知母亲有事情瞒着她,却并非知道是如此要命的事。
她怎能……怎能自己一身承担呢……
“那又如何,人死如灯灭,更何况,我也已经没了报仇的机会。”何玉莲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夜念斯用手帕裹起药丸,拿在手里端详,看了许久,放在了何玉莲的掌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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