尐尗急忙扬起拂尘,“放肆,哪里的女子,怎么做出如此不雅的动作!”
阁楼上兰芝若惊了一息,侧脸一看,见面前男人威严而立,身着龙袍,虽然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心里颤抖了下,她匆忙跪下,“臣妾兰芝若,参见皇上。”
夜冥厉正要抬手说什么,尐尗抢了一步,“还不快下来!不懂事的东西!”
他脸一黑,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但没有表露出来。
兰芝若从楼上下来,乖乖地跪在了地上,皱着眉头,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十分惹人怜爱,“臣妾自知言行不当,冲撞陛下,请陛下怪罪。”
说着,眼中滑下两滴泪。
这娇弱的模样,一下子就捏紧了夜冥厉的心。这个女人,模样如兰机般美艳,行为似她般活脱,可性子却比她柔弱,比她会服软。
而兰机这辈子,直到满门抄斩,也没在他面前掉过一滴眼泪。
夜冥厉开口问道,“你多大年纪?”
兰芝若小声回,“十七。”
“家中还有什么人?”
“姥爷和乳母还在。”
夜冥厉点了下头,“孤听闻潜薹郡苦寒,想你一路来京也是不易,传旨赏赐兰家,黄金万两。”
兰芝若急忙垂下头,虽然心里十分恶心,可是想着面前这个男人和夜念斯留的是一样的血,却又似乎接受了即将发生的事情,“臣妾多谢陛下。”
说完,到了下午批阅奏折的时候,时间并不多了,夜冥厉原本想问她所谓妙计的事情,但想了想,对尐尗道,“晚些时候,把清玉阁收拾出来,她初来宫中,吩咐下去,不许为难。”
尐尗应声,很快为难道,“可是陛下,这冲撞圣上不是小罪,若是不加严惩,只怕会纵容风气。按照宫里的规矩,需得跪三个时辰。您看?”
夜冥厉背在身后的拳头紧握,原本这个事情谁都不提,就不会有罚这件事了。
他心头琢磨,怎么一向有分寸的尐尗,今日成了个没眼色的?这奴才看不出他心怡此女?
他心头烦闷,却不想独开一面的事情被萧沁等人听去。他并不想让那些女人这么早知道她的存在。
“准。”
六月本应该是流火的六月,夜晚的蝉鸣悠然。燕子低飞过了树梢,晴朗的夜空逐渐乌云密布。
兰芝若跪地晕晕乎乎,膝盖都要碎掉了,她单手撑着地,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裳。
过了今夜就好了。
她费尽心思,终于走了夜念斯的身边,只要她能顺利得宠,夜念斯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的。
哪怕,这罗裙下的身子,她会献给他们的仇人。
可只要结果是好的,她一切都不在意。她只要夜念斯能报仇,只要他能好。
屋漏偏逢连夜雨。夜半时分,就在受罚的时候快到时,一场瓢泼大雨突然降临,冲刷着红砖绿瓦,层起栾叠的楼阁被蒙在烟雨之中。
兰芝若一个不稳,一下子倒在雨水里,大雨砸着她的身体,她脸色煞白,肚子很痛,似乎是犯病了。
她每每月例之时,肚子都会出奇地痛。
而现在,更是痛地他说不出话来。
御书房。
夜冥厉已经许多天没有去过萧沁、官淑良一处,深夜都在御书房里,一秉灯便是一整夜。
夜家从前的承诺,让他现如今陷入两难。以萧镇的手段,如果让萧宴成为太子,那夜家的子孙绝对活不过百年。
所以从一开始,夜冥厉就没打算把这天下让出去。可是这个大梁要由谁来担,却让他为难。
十三个皇子,从小到大都养在蜜罐里,只知表面功夫,鲜少心思。这个时候的太子,不仅要有脑子,还要命硬,而且极有可能会被暗杀、各种陷害,甚至还会面临夜氏违背祖训、拒绝禅让的指责。
他们是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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