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这样说,应该是裴现交代的。看来,裴现始终放不下心中对她的戒备。

回府之后,花未眠从袖中取出了一张小纸条——是雀儿为她汇报的近几日情况。

首先提到了当下的朝局。淳于宗病重,跟阿兰提过的一样,但召请了一众王室宗亲入宫侍疾,估计活不过这几日了。

至于淳于宗受到了惊吓,说是在行房之时被一只突然闯进来的猫儿给吓得,这一吓便昏迷不醒。

王宫里的猫儿都是有专人饲养,怎会掐着时候这么巧地闯进君王寝殿,想想便知这是人为,背后之人大抵也是裴现二人。

君王病重,储君却迟迟未能定下,朝臣们早已沸腾开来,但二殿下淳于晋依旧是朝臣心中的不二人选,二王子党的人恐怕已经蠢蠢欲动。

裴现与穆如卿等近臣今日也被召进了王宫,具体商榷了什么不得而知,只是据暗线追踪得知近几日这二人并无往来,地下赌坊也被暂时封锁了起来。

看来是因为那一日的事生出了戒备。

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真应了阿兰说出的那一句:“祁安国很快就要变天了。”

花未眠想到裴现提前打完了与狄戎一族的战役,提前班师回朝,一跃成为淳于宗面前炙手可热的近臣,祁安国地位尊贵的定远侯……一桩桩一件件都那么异常,若说之前只不过是三分猜测,可自从知道那一批火器的存在,她几乎可以笃信裴现的野心。

这是想要谋逆!

可他究竟是想要独揽大权,还是在觊觎那个至尊的位子?

花未眠觉得心中堵得慌,一杯茶水咽下去不小心呛在了嗓子眼里。她拿帕子擦了擦嘴,倚靠在床头想着接下来该发生的事。

若淳于宗驾崩了,淳于晋继位,穆如卿便是第一大臣。但西北大半的兵权尚且在裴现手中,他是否要拉拢裴现呢?然穆如卿与裴现文臣武将多年来势同水火,收归一处岂不乱了套?

且不说裴现将来的归处,就那一批火器他们究竟打算用在何时也是个问题。

若是为了反淳于氏的统治,如今已经淳于宗已经是丧家之犬,二人只需稍用手段铲除三位王子便可上位,只是如此一来必定名不正言不顺。若是为了留给即位的新王,那就说明裴现早就预见了今日的一切,就算她不杀淳于宗,裴现也会留着自己动手……

花未眠绕了一圈也没想通关键之处,裴现要引爆那一批火器,无论结果如何,都是谋逆的大罪。京都百姓的性命他当真不管了吗?

夜风微凉,渐渐地吹散了心头郁燥,渐渐地,自指尖泛起寒意。

隔窗望去,她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吹着长箫的年轻将军,他裹挟着一身风霜而来,将一颗赤忱炙热的心露得坦荡。

“我裴现此生必战死沙场,保这一方家国!”

究竟是人心易变,还是她当真从未看清过那颗本来就肮脏的心?

罢了……还理会这些作什么?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进行下一步部署。朝堂局势变化只在朝夕之间,裴现的身份也会随之发生改变,在此之前,她需要完全取得裴现的信任才行。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看来,是得下一剂猛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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