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裴现果然没有回来,第二日一早花未眠便听说了淳于宗驾崩的消息。
一切来的那么突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上许多。
不过,淳于宗死了,于她而言当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喜事。最让朝野上下意外的是,淳于宗并未将王位传给呼声最高的二王子淳于晋,而是传给了那一位深居简出、庸碌无为的大殿下。
如此一来,朝中二王子一党的人恐怕要炸了。
帝王灵车出殡的这一日,自宫门蜿蜒出一条长长的队伍,锣鼓喧天,礼炮齐鸣,长宁街边跪伏着一众百姓,连无知小儿也沉浸在这般庄肃氛围中,大气也不敢出。
走在送葬队伍最前面的是祁安国年长的两位王子,两人皆是一身孝衣,神色哀恸。在百姓眼里看来便是一派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假象,可谁知是否各怀心思。
透过长长的人流,花未眠一眼看见了骑在高大骏马背上的裴现,他今日一身戎装,腰间配着一把长剑,护送着殡仪队伍缓慢前行。
今日出门得到了裴现的允许,只是裴现此刻并未在人群中发现她。
送葬队伍缓缓向前,当淳于宗的灵柩自面前经过时,花未眠下意识握紧了手心。前世在祁安国的大半时日里,她与淳于宗并无交流,可因为淳于宗,她的一生,她的亲人、家国统统都被葬送。
怎能不恨?
花未眠永远记得那一个春日的城墙之上,君王那一张狂妄而狰狞的嘴脸。他不但攻破了懿都,还蹂躏百姓,将她的母尊扒了皮挂在城墙上示众……她永远不敢去想象,那该是一个怎样血腥可怖的场景,她的母尊尊贵了一世!
花未眠膝如灌铅,只觉得全身都在发冷,那种冷意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她捂着心口,另一手的指甲生生嵌进皮肉之中。
血液沿着破口渗了出来,不知不觉地浸染了整只手掌。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阿兰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
“无碍……”花未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安定下来。
无论如何,淳于宗都已经死了,死得那般难堪,她的仇也算亲手报了。
眼见送丧的队伍渐行渐远,就要走出城门,花未眠忙拉着阿兰跟着过去。
“姑娘,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阿兰秀眉微紧,拉了拉她的衣角。
“不用,我想过去看看侯爷,能看着他出城门也好。”
“可……侯爷说过让您不要在外头待太久。”
“放心好了,侯爷不过是担心我的安危,可今日君王出殡,全城戒备森严,我不会有事儿的。再说,侯爷不就在旁边吗?”
阿兰被她的话说动了,顿了顿,“好,奴婢陪您一道过去。”
就在队伍即将经过城门的时候,突然出现了暴乱。
十来个黑衣铁面的男子从街道边窜出来,齐齐朝着淳于宗的灵棺攻去。前排的人早已吓得四处逃窜,只有大王子尚留一丝理智,高呼着保护先帝灵棺。
为了应对今天的突发状况,保证整个仪式的顺畅进行,城中早就潜伏着一队王室精兵,足足上千人,加上送葬队伍里的定远侯等将领,本是一道钢铁般的防护。可谁能料到这十几个蒙面人不按常理出牌,他们招式怪异,身形灵活如游龙,只守不攻,只管朝灵棺而去。
不多时,送葬队伍就乱作一团,街边百姓被这情形吓到,纷纷跑散。
裴现持长剑迎敌,他在沙场上为多年的常胜将军,身形矫健,可以一当十,很快就占了上风。那些蒙面人见情况不对,作势要逃。
“抓住他们,本王重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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