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又不出城门呢？”
“因为这样回去会让爷爷难过的，而且也会让诺玛失望。”
男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所以每天训练完我都会跑到这里来哭一下，这里能看到黑塔……”
怕诺玛不相信，他挣扎着从诺玛的怀里钻出来。
“哭一下就会回去了，我保证！诺玛！”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看向诺玛，向她确认道。
“这样子可以的吧？诺玛，我没有耽误训练……”
诺玛本来已经准备了一大篇的说辞，但是此刻，所有说辞都没有用了。
“只是哭的话，可以，不过最好不要在太多人面前哭。”女孩摸了摸男孩的脑袋。
“那我以后就在诺玛那里哭。”
“可以。”
两人静静的看着低矮城郭外，那一截出头的黑塔。
太阳渐渐下去，直到黑塔溶于黑夜，连轮廓都难辨析。
“约书亚，你想听我讲故事吗？不是关于那些冒险的故事，而是关于一个小女孩儿的。”诺玛突然开口说道。
“女孩是诺玛吗？”约书亚这么问道。
“约书亚很聪明呢。”诺玛轻轻的笑笑，开口讲述自己的故事。
“在离帕亚很远的王国，有一座全是学者的中心黑塔，那里有着一位很聪明的小女孩。”
诺玛看向黑塔的位置，很久之后才继续自己的故事。
“她出生后，还未学会爬，就已经会识字，在牙未长齐前，就已经会说话……过目不忘，一识千悟。”
“她屡次刷新黑塔的记录，那怕是那些以智慧著称的【贤者】，在她的年龄也不曾有她的聪慧。”
“所有的灰袍大导师都关心这个女孩的进步，黑塔的人都认为她会成为新的【贤者】，女孩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她失败了……”
诺玛说道这里，低下脑袋，将兜帽拼命的拉下来，把自己的脸遮挡的严严实实。
“诺玛？”
约书亚爬到下面看诺玛的脸。
女孩已经低头哭的稀里哗啦，狼狈不堪，眼泪汇聚鼻尖，不停的低落台阶，溅起大片灰尘，全然没有过往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她失败了，【奥术法典】不认可她，所有的赞许和努力都烟消云散……大家的期盼……自己的骄傲……耻辱……”
女孩已经眼神悲痛，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诺玛！”
男孩强硬的把女孩的脑袋抬起来。
他透彻的眼睛盯着诺玛，打断了她继续思索下去。
“送我回宿舍吧，诺玛，我一个人怕黑……”
然后不管诺玛愿不愿意，就牵起诺玛的手，往骑士团的宿舍走去。
两个人在冷清的街道上走着，除了重要的节日，帕亚的人都睡得很早，太阳下山后，也基本都在床上了。
这条漆黑的街道上此时只有两个孩子。
“诺玛，爷爷还好吗？”
“很好，早上的吼声很嘹亮，我在黑塔也能听到。”
“诺玛，我把你送我的护符送给爷爷了，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我很开心你能送给他。”
……
“约书亚，你会一直坚持成为骑士吗？”
“不知道，老实说太辛苦了……但是莪会努力坚持到最后一刻的！教官说了，如果成为骑士是很轻松的事情，那么以后回忆起来，也不会有太多深刻的回忆。”
“真是很厉害的教官啊……”
“嗯！教官还教导我们骑士精神了！‘保护身后的人！’他是这么说的。”
“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诚实、公正、灵性这些才对吧，不过他的解释也不算错。”
“感觉好复杂啊……也许帕亚骑士有自己的精神呢？”
“那样倒也很符合帕亚大公的主张呢。”
男孩和女孩聊着些有的没的，多是约书亚问些奇怪的问题，或者说些奇思妙想，诺玛再回答，或者跟着轻笑。
女孩不时的看向男孩，他的脸上全是泪痕，现在却拼尽全力安慰她。
渐渐的，那双清澈的眸子给了她一种力量，一种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
“约书亚，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想我还会继续逃避。”
“诺玛，你要走了吗？”
约书亚敏锐的抬头看向诺玛。
“嗯，下一次商队的车队过来，我就会跟着他们回中心黑塔……”
“我还没有想明白……我还不知道未来该怎么样，但是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下去，我得去更加适合我的地方。”
诺玛抬头看向满天繁星，又低头对着男孩笑笑。
她原以为男孩会挽留她，但约书亚只是点了点头。
“这样啊，那我们一起加油吧。”
……
这条道路终有尽头，两人最终到了分别的时候。
“诺玛，你以后还会再像今晚这样哭吗？”
约书亚轻轻的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诺玛没有说话，只是捏紧了男孩的小手，但又担心弄疼他，立刻松开了。
“诺玛！以后你和我结婚吧，我会努力成为厉害的骑士的！”
诺玛呆愣愣的，被男孩跳脱的思维带偏了，当即严词拒绝道。
“不可能，没有一个黑塔大导师会沉溺于爱情这种东西。”
“一个都没有吗？”男孩失望的追问道。
“也许有吧，只是大家都忙着做学问，实在没什么人在意这些……”
诺玛有些不自信的说道。
“诺玛在意吗？”
男孩锲而不舍的追问道。
诺玛受不了男孩的认真的提问，含糊的做出回答。
“如果以后你成为厉害的骑士，我成为灰袍导师，你来中心黑塔接我，我就……就亲你一下……”
帕亚的风吹过牵手的男孩和女孩。
“那我们就约定好了！诺玛！”
“约定好了，约书亚！”
措姆娜迦峰的雪化开了，甘察尔湖岸大片的紫阳花正在野蛮生长，帕亚城的男孩女孩做出成长的约定。
而再往东北方向前进，【腐败邪能】身披破烂的黑袍，无视着重力，缓缓的向着帕亚古城飘来，【百足具杀】在山脉间肆意的游动，所行之处宛如地龙翻身。
他们悄悄越过了高陵山脉，并带来【魔王】的意志，发现一切有可能和勇者有关的存在，不惜一切代价将之扼杀于摇篮。
帕亚是预言之地，神恩城也是，而今夜之后，人类将会在更南边建立新的防线……
今夜，还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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