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辉帝忍着不快,让人把奏折送来,厚厚的一摞子,两个值班的中书舍人各自抱一摞。
承辉帝随意的拿出一份看一眼,弹劾贾琏残害同僚,因为一点小事,把人关在牢里。
承辉帝转头问裘世安:“去看看,人是不是关牢里?”
裘世安道:“嗨,那五城兵马司就没牢房,后院两排屋子,临时关人用的,哪来的牢狱之说?”
承辉帝又拿起下一份,弹劾贾琏顶撞上司,目无法纪,巧立名目敛财(创收),五城兵马司乃京城一害,万民苦之久矣!
“文笔还不错,就是满嘴的胡说八道,贾琏接手后京城治安大为改观,难道要回到过去,满大街权贵子弟横行霸道,隔三差五闹事才好么?此人居然也能是御史,吏部是怎么选官的?”承辉帝破防了,直接开喷了。五城兵马司是贾琏的政绩,也是皇帝的政绩。
裘世安在一旁说了一句大实话:“可惜,林如海远在四川,鞭长不及。”
承辉帝拍案而起:“王崇身为右都御史,知法犯法,结党营私,以上压下,以多欺少,道德之败坏,令人发指。”怎么他也提道德呢,这是李亨留下的印象。更是这帮官员们,整天挂在嘴边的东西。动不动拿道德做武器,攻击别人。
只能说,回旋镖这东西的伤害虽迟但到。
“要不,奴才去传贾琏?”裘世安低声问一句,承辉帝一摆手:“不必了,留中吧,等林如海回来,让他来处置。”
裘世安知道,王崇完蛋了,承辉帝现在不出手,实在是不想脏了手。
五城兵马司关人还是很人性化的,五位御史的家属来送饭的时候,就没给拦着,不但不拦着,还让人见面说话了。
上元节过去了,远在四川的林如海,也启程回京,这么长的时间在外地,林如海归心似箭,早起晚睡,一直在赶路。
至于一群犯官,林如海则是派士兵押着,坐车慢慢的往京城而来。
贾琏与王崇的嘴巴官司,看似没了下文,他也没在意,反正也没啥损失就是了。
正月十六日,早晨刚起来,心情还沉浸在昨日的节日气氛中时,贾蓉一脸兴奋的冲进来:“二叔,祖父没了!”
贾琏顿时错愕,贾蓉赶紧换了一张沉痛的脸:“昨夜祖父炼丹,操作不当走了水,烧了半个玄真观,他人也没救出来,烧的没了样子。我去的时候,玄真观里的人跑了大半,就剩下几个无处可去的坤修。”
看着贾蓉的表情,贾琏很想说一句,但凡你能掉两滴眼泪,我都相信了你是真的痛苦。你这是痛苦么?你这是因为能照顾几个坤修而兴奋,你这喜好要改了,以前是喜好贾珍留下的,现在连祖父的双修对象也喜欢上了。难怪焦大说了,东府除了门口的石狮子,没有干净的东西。
“哎,敬大伯真是太不幸了,正好上元节也过完了,不然喜事变丧事。对了,老祖宗那边通知了没?”
贾琏赶紧问一句,贾母那边真要没通知,就太过分了,怎么能先来贾琏这里汇报呢?
“秦氏去了!”贾蓉眉毛一跳,贾琏脸上微微发烫,镇定道:“那就好,我爹那边,我去通知吧,你回去抓总,抓紧救助伤患,准备丧事。”
贾蓉赶紧告辞回去,贾琏突然想到,好像忘掉了什么事情?哦,贾珍,忘记问贾珍了,忘记就忘记了,也不算什么大事。
招呼袭人换一身深色服装,准备去给贾敬表达一下哀思时,突然想到了当初裘世安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是哪句话来着?当时没听懂来着?
现在贾琏似乎明白了,贾敬自以为聪明,实则乃取死之道。伴君如伴虎,老虎是会吃人的。
现在要说贾敬的死与宫里没关系,杀了贾琏都不信。
贾琏的愉快,瞬间消失了,步履也变得沉重了起来。对皇权的认识,再次得到了加强。
甄家不过是抄家,人还能活着,贾敬却已经被烧成灰了。
想到甄家,贾琏不禁想到了妙玉,又想到了甄欢,这对姐妹先后住在馒头庵,跟贾家渊源不浅啊。还有就是甄家的东西,在谁手里,是贾敬藏着,还是妙玉藏着,或者说是妙玉知道东西藏在哪里?这些东西肯定价值不菲,不然贾敬也不至于冒险,把命也搭进去了。
“来人,备马!”贾琏招呼一声,飞快的出门,也顾不上去知会贾赦了,出门后直奔城西而去,至馒头庵时,见大门紧闭,上前敲门。
不一会里头出来个带发修行的妇人,见来的是贾琏,皱眉道:“主持带着徒弟去了府上,您怎么来了?”
贾琏淡淡道:“我来看看你家主人,问她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
妇人表情挣扎了一下道:“此间吃穿用度差了点,我家主人不喜欢,这些日子一直在吃老本。贾大人如真心想帮忙,容我去禀报一声。”
贾琏听着都想笑,还是忍着挥手道:“去吧!”
妇人关上门才走,贾琏也不生气她的无礼,想到的八旗子弟家道中落后,依旧提着鸟笼子逛街,茶馆里喝茶,茶叶留下晒干,下次再用的事情。
承辉帝对甄家动手后,想必妙玉和身边的人带着的东西不多,这么些日子下来,也没个进项,可不是日子难过么?
偏偏面对贾琏这个能指望上的人时,妙玉身边的人还端着架子,简直可笑。
不多时,门又开了,一脸清冷的妙玉出现,明明不过十二三岁,看着却暮气沉沉,给人一种强行装出避世出尘的感觉。真要是避世修行,你喝茶别用雪啊,别用露水啊。生活上如此的讲究,你说你是出家人,自己信么?
“居士,有礼了!”妙玉这次态度好多了,率先稽首。
贾琏回礼道:“打扰了,方便单独谈几句么?”
妙玉回头看看,身边的人都没表态,这才点点头:“请跟我来!”
妙玉直接出了大门,往后面的山坡上走,贾琏慢步跟在后面,走出去五十米左右,妙玉站住回头问:“居士,这里说吧。”
贾琏看着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道:“昨夜,玄真观走水,贾敬没了。”
总归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妙玉的眼神里闪过一道慌乱,强作镇定:“是么?太遗憾了,居士节哀!”
贾琏见状,安抚她道:“你在此处修行,并不是秘密。该知道的人,一直都知道,哪怕你在苏州,在江宁时,都知道。”
妙玉彻底慌了,连着后退两步,惊恐的看着贾琏:“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贾琏上前一步,继续施压:“不懂不要紧,你知道贾敬为何而死就行!”
妙玉见他逼近,更加慌乱了,连声道:“我上哪里去知道,他死不死的,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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