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慎错愕地望着眼前的男子。

同样是父亲,为什么朝空政宗和眼前的这个男子差这么多?从各个方面来说。

一旁的黑泽怜爱像只打架输掉的松鼠似的,气呼呼地鼓着脸颊,隔着布料也能看出胸前的起伏。

“不然呢?看上去不像吗?”黑泽父亲露出极为爽朗的笑容。

江源慎瞅了黑泽怜爱一眼,极其不客气地勾起嘴角:“我以为黑泽同学找了个爸爸活,当然请您不要介意这句话。”

“你说什么!”

黑泽怜爱细致的长睫毛上下颤动,刘海在潮红的小脸上筛出一片阴影。

她倏然举起手里的扇子要甩过来,但很快被她父亲夺下来。

江源慎刚想抬起的手臂放松下来,说:“你看,这种话伤你的吧,生气了吧,所以今后说话多考虑其他人的想法。”

“不要教我做事,你想怎么死?”黑泽怜爱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

“呵呵......她有时候比她妈还过激,是我宠坏了。”黑泽父亲扶额苦笑,话中却带着宠溺,“我是柏源仙树,你叫我柏源先生就好,你就是江源?”

“是。”

江源慎点点头,心里却在好奇为什么黑泽怜爱不姓柏源。

“梓川先生是你的养父吧?他曾经在我的报社里工作,前些时段和我说要辞职回来,我还挺舍不得他的,毕竟是个挺有能力的人,这段时间正好有空,就过来看看。”

“谢谢您给这种人活儿干。”江源慎对着他微微躬身。

“说了是他有能力,不是我可怜他。”柏源仙树笑了笑,目光望向拜殿庭院说,“既然遇见了,要不要和我们离近点看祭典?我对皇后也有点兴趣。”

黑泽怜爱眉梢一挑。

“爸?”

“不是,我是对知鸟岛的民风民俗感兴趣,怎么样?要不要一起?”柏源仙树立即改口。

江源慎迟疑了会儿,眼角映照着灯笼的微弱光芒。

“如果我在黑泽同学身边,她恐怕会不开心,但如果可以的话,能给我两张近距离的票吗?”

一听他的话,黑泽怜爱的视线忽然瞥向一边,牙齿轻轻地咬住下唇肉,眼眶里搧出起伏不定的波光。

“......我哪里有说我不开心。”

“你明明刚才还问我想怎么死。”

“......你这个人开不起玩笑!没意思!你就像蚂蚁一样在这里挤着下油锅吧!”

黑泽怜爱的双颊瞬间涨红,粗鲁地将纸扇塞进腰带里。

叩叩叩!——

空气中响起木屐干涩的声音,少女迈着极具情绪化的步伐往拜殿里走。

柏源仙树见状,立刻拿出两张票递给江源慎说:

“本来这两张是买给我爱人的,但她们没来就给你们了,这是能近距离看皇后的票,不要浪费了。”

“真的可以吗?”

——等等?爱人?两张?

“没问题,小钱。”他挥了挥手,立马去追赶黑泽怜爱。

在困惑中,江源慎拿出一张票递给朝空摇杏,结果她拿在手里一直低着头,两人之间彷如有透明的隔层。

刚才的对话,始终无言以对的少女,只是咬紧牙关低着头。

从她的唇瓣之间,流泄出细细的呻吟。

江源慎轻声问道:“怎么了?”

朝空摇杏硬是挤出破碎的微笑,她微微歪着头,像要把尴尬和羞耻从脸颊的一端倒出去。

“对不起江源,这已经是我能打扮的极限了,我没想到会这么不显眼......”

江源慎愣了下,对她的担忧嗤之以鼻,双手叉腰,温和地笑着:

“我知道,你画了眉毛,涂了唇膏,抹了粉底,擦了腮红,刷了睫毛,喷了香水,摸了指甲油,还戴了很漂亮的耳环,除了被衣服遮住的,你的变化我全都看见了。”

“等等?你知道?”

在她的凝眸深处,晶亮的仿佛有漫天星宇在飞舞。

江源慎极为自傲地仰起脸说:“当然知道,我可是连你屁股变成了蜜桃形态都能知道的男人。”

“你知道的话倒是说出来啊!我以为没用了!”

朝空摇杏红着脸,小手握拳看似重重地打在江源慎的手臂上。

与其说是打,但落上去的片刻收了不少力气,更像是春雀喂食雏鸟般的小心翼翼。

“好痛”江源慎故作疼痛的扶住手臂。

“继续装!”

朝空摇杏抿着唇瞥了他一眼,眼眸内闪过一丝波光。

拜殿前,人潮汹涌。

这些人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突然就多起来了。

本以为这里的人会少些,但目测上去,竟然比外面的还要多。

看来皇后的观光价值,远远超乎了江源慎的想象。

廊坊铺着红色地毯,染着红漆的木屋顶此时暗沉沉的,捕蝇灯时不时发出爆裂声,树叶沙沙摇摆的景象,如同即将展开的恐怖片一样令人害怕。

“人更多了......”

朝空摇杏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不少,夹杂着感叹的嗓音,似乎还含着水汽。

她的目光一直四处游戈,似乎在找寻朝空政宗。

江源慎只感觉腹部和胸口经常遭受肘击,人已经密集到令他都感到眼花缭乱的地步。

——难道票是无限售卖的?

恰时,竹条、太鼓、长笛的声音没有任何预兆地混合在一起。

乐器奏出的旋律,此起彼伏的相互交融,无数的声音粒子腾空而起。

像遇难的船帆一样在水面上猛烈飘舞,像带着尖爪利喙的大群乌鸦从天降临。

总结,根本不好听。

江源慎挤在水泄不通的人群里,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让他更加烦闷了。

视线无意义的四处游戈,穿过人群的间隙,在廊坊下发现了蹲着休息的伊藤华堂。

他穿着短罩衫,似乎是扛竹竿的?

忽然,身边气派三脚架的大型镜头立刻转向,就连电视台的摄像机镜头都死死地盯着拜殿口。

耳边的杂音更多了,人群像是一坨无意识的烂肉,开始蠕动起来。

“皇后出现了!”

有人激动地喊出声。

静海深月穿着宫廷式的十二单衣和服走了出来,披在身上的每一寸绸缎,都精致异常。

和那天女儿节的一样,她美的不可方物。

她出现的一瞬间,望去的尽是夹杂着崇拜与恋慕之情,要问为何,因为在场的太多太多男性,都朝皇后投去了相同的目光。

就连伊藤华堂,都显露出一副为之着迷的神色。

然而江源慎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这幅光景,似乎自己从头到尾都在看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因为走到皇后身后撑伞的人。

是梓川孝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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