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思言以前没有和朝廷接触过,乾帝可以当做不认识他,但是现在,他来到了岭南,却被人发现了。

可如今贾思言亲自上了一道折子,等于是贾思言将自己的位置泄露到了朝廷之中,任八千若是不有所动作,那才是怪事。

身为贾思言的弟子,又或者是贾思言扶持起来的皇帝,他必须要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将贾思言迎入京。

其实乾帝陛下,也希望贾思言能回到京,所以乾帝陛下很看重两人之间的师徒之情。

哪怕不想再参与朝事,可以在京城安享晚年,对乾帝来说,这也是一种尊师重道的态度。

不过在潘凤去见贾思言的时候,却被贾思言给拒绝了。

“我认为岭南大学很适合我,有一群和我截然不同的人在那里

在别的地方,学生们都有一群老师,他们不会“孔曰为人,孟曰为人”。

他们不仅要读书,还要学习道德,学习经商,学习政治。

他们会俯身在农田里,向那些农民请教,学习种植农作物的方法。”

贾思言亲自为潘凤斟上一壶茶水,潘凤赶紧站起来,说自己不会。

贾思言喝着香茗,淡淡说着:

“我在大乾行走五年,发现这片土地正在走向衰败,若是不做出一些变化,很有可能会步上那些皇朝的后尘。

这岭南,我见过大乾,见过天下苍生的盼头。

我要低头干一件事情,呃,就是在这岭南岭,学习一些事情。

你看看那些在岭南街头穿行的平民,身上未必就穿着一件新的衣裳,说不定还有几个还在缝补呢。

可是每个人都很干净,很整齐,很明亮,就连被成年人带在身边的小孩,也会说出“人性本恶“这四个字来。

对了,这是安王写的《三字经的开头部分,你出去的话,可以带走一些。”

贾思言一边说着,一边说道:

“虽然很多刚搬到这里的人,还没有自己的家,但是他们也明白,如果他们愿意,总有一天,他们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能在这城市中居住,能将子女送入大学,能不偷懒就不偷懒,日子过得很好。

绝不会如大乾一般,民脂民膏,劳作一生,种下一块田地,却有一半田里的庄稼,被他人瓜分。

在官员眼中,他们是牛,在贵族眼中,他们是猪,在文人眼中,他们是土。

我在他们眼中,根本就没有半点光明,似乎与他们无关一般。”

潘凤缩了缩脖子,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这样的话,也只有眼前这个人能说出来了。

若是换做旁人,说出这样的话语,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害怕了吗?“

贾思言再次捧着茶杯抿了一小杯,对潘凤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即便他现在是吏部尚书,面对苏沉,潘凤也有种如坐针毯的错觉。

“贾相这话说得实在是犀利,我也不能说什么。

我认为,数千年来,民不聊生,不可能一蹴而就。”

潘凤敷衍了一声,没再往下说。

“恩,我也明白,朝廷重臣讲究的是中立,如果太过偏激,是无法达到那个高度的。

你会这样,我也会这样。

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在朝中了,临死之前,我必须要为这大乾国力尽一份绵薄之力。

安王这小子,性格大大咧咧,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或许也正因如此,她才会这么想。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不会被那些陈旧的想法所束缚,所以,他将岭南建立到了今天。

我身为皇上之师,对安王来说,也算得上是前辈,现在他要将岭南发扬光大,我这个做父亲的,当然要保护他。

这一次,陈道民被送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他们当上县令。

陈道民去岭南大学查账目,我完全可以一开始就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让他知难而退。

为何我却没有?

李肃那家伙想要拿我当枪使,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本座肯助他,无欲无求,只是在他的政策中,本座能看见一线曙光,一线复兴大乾朝的曙光。”

贾思言狠狠地瞪了潘凤一眼,潘凤立刻弯腰行礼。

他很清楚,贾思言今天对自己说的并不仅仅只有自己一个人,同时也有向京城中一些人传递消息的意思。

离开岭南大学后,潘凤还有些心有余悸。

“想不到贾相对安王这般重视!”

潘婉怡在岭南结婚后,潘凤和自己的闺女也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

两人重逢,都是热泪盈眶。

潘婉怡兴致勃勃,对着自己的老爸,滔滔不绝的说着岭南城的事情。

尤其是岭南府城发生的事情,更是被人津津乐道,而李肃,更是被人津津乐道。

潘凤听出了自己的母亲在岭南生活的还算好,并没有被李肃欺负。

潘凤为自己没有选错人而感到高兴,同时也为自己的选择而感到骄傲。

其实,他的闺女和李肃联姻,早就让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羡慕不已。

现在岭南府城有钱有势,所有人都在后悔,后悔自己的千金小姐没有嫁给李肃。

这大半年来,每一次从南方来的商人,都会带着一些南方的土产,来到潘府。

一部分是李肃事先布置好的,一部分却是这些商贾们为了打好关系,特意送给韩森的。

在京城很少能买到的东西,在潘家人这里却是应有尽有。

而潘家的人则是与有荣焉。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竞争的不再是金钱,而是别人没有,别人有,我有。

潘凤这几日也是带着潘婉怡在岭南逛了一圈。

让初次来到岭南的潘凤惊叹不已,这位直道安王果然厉害。

难怪贾相言说自己想去这岭南城学习,这里果然有太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如果这个政策真的可以推行下去,潘凤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婉仪,你都成亲一年了,怎么还没怀上?

都说母因儿子而生,安王这辈子就不是一般的男人,到那一天,他的身边一定有不少女子。

没有一个儿子,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潘凤有些担忧地问道。

她堂堂安王的妻子,若是不能生个孩子,怕是会被人耻笑。

“爹,我怀孕了。”

潘婉怡被潘凤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变得通红。

“是啊!这件事,安王殿下是否知晓?

潘凤露出了欣喜之色。

“哦,我还没有跟他说过,今天早上我去找大夫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这时,潘婉怡的声音响起。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不让王爷知道,你今天就跟王爷说一声,让人好好照顾,不要受伤。”

潘凤一脸焦急。

安王府,李肃在自己的房间里,明月当空。

此刻,李肃正躺在一张椅子上,紫莺站在他的背后,为他捶打着肩膀。

“紫英,你去叫长空回去,让他今后重点关注京城。

我会拨款,让他去招兵买马。

从这几天的情况就可以看出,京城那边的情报实在是不够灵通。

如果不是我父亲事先写信告诉我们,陈道民即将来到岭南,让我们早作防备,只怕还不会那么容易解决。”

“是,陛下。”

紫莺回答着,但双手却没有停下,继续揉着她的肩膀,似乎对眼下来说,没有什么事情能超过揉肩膀这个当务之急。

这只夜莺,是李肃在三年多以前组建起来的一个组织,有点像乾帝的秘密卫队,目的就是为了收集周围诸国的消息。

他们的任务,就是搜集附近各国的情报,然后向各国汇报。

三年多以前,他与子英一同被收留,被李肃委以重任,成为子英麾下唯一听命于李肃的人,所以,他的事情,也就只有李肃和子英两个人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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